北洋政府吏脱轨 西坪学堂邪闹鬼陕西战事平息之后,容雅儒心里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乔古图,时常心里内疚不已。到了第二年,甘肃地界也宣布起义拥护新党共和,容雅儒就着人送书信与乔古图,请他回陕到陈仓养老。
乔古图眼看清廷大势已去,自觉甘州贫瘠荒芜,不是久待之地,就又携家人搬迁回到陕西居住养老。乔古图途经关中西府陈仓时,到陈仓塬容府同容雅儒推心置腹、彻夜酌酒长谈,两个人忆昔往事变迁,感慨万千。
乔古图感叹曰:“朝廷时代变迁,皆乃大潮使然,纵观国之大势,非吾等匹夫之力所能左右乎。如今细细想来,吾实乃自不量力也,真惭愧之至呀!”两个人把酒言心,不禁嗟叹不已。
容雅儒在当日席间,挽留乔古图就在陈仓容府居家养老,说自己与乔古图朋友一场,也好时常叙旧,请教一二。乔古图却推说,自己在西京有家宅尚可久居,还是回去的好,就不打扰雅儒兄了。如此闲住了几日之后,乔古图归心渐浓,容雅儒就礼送乔古图去了西京,但心里总觉得愧疚,搅了友人乔古图的心局,便不想再独善政事,于是写辞呈给辛翔初都督,推辞了县长之职,从此潜心在西坪专事西坪学堂的教育。
辛翔初都督见容雅儒去意已决,挽留不下也就罢了,派人给容雅儒立了一块功德丰碑在东寺大道上,以示表彰。过了几月,辛都督又派人给容府送来了几个长木箱子,内装几十条汉阳造长枪,附了一封书信说:“如今天下不宁,世事混乱,民不聊生,匪患猖獗,祸患乡里!学生今送上几十杆长枪,还望容老先生自建西坪民团防范,以求自保,翔初恐他日陈仓西坪有匪事,救之不及也。”
容雅儒看了辛都督至诚书信,十分感念。当四弟容雅谦问及他怎么建立民团时,他却摇头不介意地说:“先不妨事,我容府家族门风严谨,一贯以儒礼待人,宽厚下人,和睦乡邻,友结商贾,与人并无仇隙。若就此建起民团来,村丁们耀武扬威,难免张扬,恐有倚仗权势,欺凌乡下人等之嫌,实有不妥。”他认为,枪炮乃凶煞之物,持之不吉。随命四弟容雅谦带人将长枪先秘密存放在学堂正厅下面一个地窖里,妥为保管。
三娃子容涵齐长到了十四岁那一年,兵荒马乱的,容雅谦觉得家里缺少人手,索性就让三娃子涵齐和长子涵雁两兄弟一同成亲,迎娶了北塬上魏府芸儿和萍儿两个堂姐妹,想搞个双喜临门。
娶亲那天,一大早陈仓塬上就下起了蒙蒙细雨,涵雁和涵齐都身披红绸,穿着娶亲的新郎长衫,头戴插花礼帽,各骑一匹大红马走在乡村大路上,两顶迎亲花轿和送亲的娘家人跟在后面,吹鼓手吹着欢快的曲调。
年纪尚小的三娃子涵齐在马背上跨着,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乐意地回头对哥哥涵雁说:“哥,我不要娶媳妇,都给了你吧。”
哥哥容涵雁冷不丁一听,惊吓了一大跳,在马背上双腿一夹快马走向前,赶忙制止弟弟涵齐说:“齐,今天咱们大喜哩,不要胡说了,让人家笑话哩。”
小涵齐却任性得很,并不收敛,嘴里依然执意倔强地嘟哝着说:“哥,我就不要娶媳妇!”
新娘姐姐芸儿的花轿走在前面,她在花轿里听到了涵雁和涵齐两兄弟的争执谈话,就悄悄地把盖头掀起来,从花轿帘子缝隙往外偷偷瞅了瞅,咧开嘴巴瞪着眼偷偷地乐了。这一乐,乐极生悲,就忍不住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连忙又把盖头拉下来盖住了头。新娘萍儿虽然在后面轿子里,也在花轿里面听到了涵雁和涵齐两兄弟的谈话,她一下子就揪心起来了,也偷偷地掀开了盖头,委屈得嘴巴一吸,眼眶里两行泪水立即就顺着她的圆脸颊上流淌了下来,在轿子里泪眼婆娑地伤心起来。
大娃子涵雁铁灰着脸,督促弟弟小涵齐说:“齐,快走嘎,不再蛮胡说了。”涵齐却任性地把身上的大红绸子往下一扯,打马走到哥哥跟前,把红绸子往涵雁怀里使劲儿一塞,干脆摊牌说:“我就是不要媳妇,哥,你都娶了吧。”小涵齐说着话,就不管不顾,在雨里双腿一用力,打马朝着前面飞奔而去,全然不顾身后的迎亲队伍了。
大娃子涵雁见这种状况,立时就慌了神,急忙举着红绸子高声吆喝着喊:“涵齐——涵齐——别胡闹,你快回来!”小涵齐头也不回,催马在细雨里只顾飞驰而去,竟自越跑越远了。
迎亲的吹鼓手们一看这阵势,都愣神呆住了,就停住了继续吹打,抬轿子的轿夫们也停下来了。涵雁气得回头怒喊:“都吹!都吹!谁让你们停下的!不要停呀,麻利吹打,都继续走!”
后面跟着的吹鼓手们,看到眼前突然发生的情景,心里头都觉得怪怪的。见新郎涵雁生气了咋呼起来,只得又摇头晃脑吹吹打打奏起乐来,轿夫们也重新抬起了花轿,迎亲的乐曲又在细雨绵绵的旷野里回响了起来,有点儿怪异地朝着西坪大道上冒雨挪移。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不觉几年光景就匆匆地晃过去了。
社会上这些年也不消停,北京城里北洋政府一窝子军阀闹得凶。按容雅儒的话说,中华大地被这一伙子人瞎折腾,争斗得内乱不止,战乱不停,搞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老百姓在兵荒马乱、颠沛流离中艰难度日子。
辛都督平乱有功,起先被袁世凯封为扬威大将军,褒奖有加,后来又不放心了,怕一只猛虎横卧酣睡在关中觊觎京城,就把他调到京城里看着,几句光面话、几杯水酒削夺了他的兵权。
这一年端午这一天,骄阳似火,随着春睡醒来的知了在绿郁郁的大树上“知了——知了——”地狂鸣不止,陈仓塬上的气温已经显得有些燥热了。西坪学堂里容氏家族后人叫荣、光、焕、发的四个兄弟和一伙子学生娃在院子里边踢香包毽子,边唱儿歌:湖广那达放炮仗
总统老子轮流当
前日捋了孙大炮
昨日世凯大头光
今日撵走元洪黎
明日张勋掐溥仪
后日国璋刚代理
世昌又来抢班底
曹锟跑了段祺瑞
将来咋个胡日鬼
容雅儒的长子涵鸿已经二十六岁了,他西京大学毕业后按照父亲容雅儒的意思回到西坪学堂里当教务主任,容雅儒现在已经老了,需要长子在家门口干差事,早晚能有个照应。
涵鸿夹着一本书路过操场的时候,听到几个容府小兄弟和学生娃们的儿歌,愣着神怔了怔,立即站住问道:“荣,你们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儿歌?”
一个鼻子孔和耳朵孔上涂抹着黄色雄黄,光膀子戴着绣有毒蜘蛛、毒蛤蟆、毒蜈蚣、毒蝎子、毒蛇图案的“五毒肚兜兜”的低年级学生娃抢着回答:“是飞儿老师教的。”
涵鸿明白了,这又是弟弟飞儿的杰作。他心想,飞儿上中学时就同城里的激进组织有些来往,总能想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花花肠子来闹腾闹腾,不过这首儿歌倒是编排得很顺溜、很贴切。
岂不知这后一句,竟然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离奇巧合。广州的革命军二次北伐后,上海帮派弟子蒋介石博取孙文信任,在忧心忡忡的孙文病逝后,夺取了北伐胜利果实,担任了北伐军总司令。小日本为了全面占领东北三省,在东北炸死对日本持两面派态度的奉系军阀张作霖,逼迫少帅张学良不放一枪把二十万军队撤出东北,最终夺取了东三省,成立了伪满洲国,以致后来引发了旷日持久的中日战争,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飞儿已经二十二岁了,上陈仓高中时总跟着一些激进的同学闹学潮,父亲容雅儒不放心飞儿到西京上大学,高中一毕业就让他回到陈仓塬西坪学堂里教书。但他总同那些不安分的激进分子们有来有往打得热火,让哥哥涵鸿很是担心。
涵鸿进教务室门口的时候,飞儿正好从里面走出来,鸿就拦住他问:“飞儿,你要到哪儿去?我有话对你说。”
飞儿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兴奋激动地说:“哥,我去看看三哥涵齐,听说他从西京城里回来了哩。”“唔!”涵鸿愣了一下,说:“那你代我向齐问个好,就说我一有空就去看他哩。”
这时,学校大门口有人高声招呼说:“不用看,我自己拜见鸿哥和飞弟来了!”随着声音传来,容涵齐神采奕奕、大步流星跨进了学堂大门,声音洪亮得像喉咙里自带着扩音器。他穿着一身北洋军服,腰间扎着宽牛皮腰带,斜挎着盒子枪,器宇轩昂,浓眉大眼,鼻挺口阔,面色红润,双耳遮盖在浓发里,目光如炬,春风满面地笑着阔步走了过来。
飞儿神采飞扬地奔过去拥抱三哥涵齐,高兴得又跳又踹,围着容涵齐看了一圈后,无限羡慕地说:“嗨,齐哥哎,你这叫个啥啥子,‘人的衣裳,马的鞍装,受不受看,先把行头穿上。’真真儿帅极了!你这一身行头,把我们弟兄们都比矮了,齐哥威风得没法子说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