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杆子上也有,有好多!”丁丁的声音。
“哪里的电线杆子上有?你怎么不早说?”晓冰说。
“我早说了,妈妈她不听!”丁丁说。
晓雪则只是一遍遍看眼前这篇短短的文字,什么话都不说。
晓冰又说了:“姐姐,我真的认为你们应该去婚纱摄影一番。不是为了赶时髦。首先,你们没有,就你们花三毛钱照的那结婚照,哪里有一点Romapic?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我认为,你们俩婚后生活的主要问题是太实际,内容太单一,这么着下去,再好的感情也得磨没了。得不断增加新内容,注入新的活力,得去‘做’,顺其自然听之任之不行。……正好趁现在结婚六周年,趁脸上还没长皱纹,浪漫一把,青春一把,回忆初恋,展望百年……”
天已经黑下来了,晓雪骑车带着丁丁走,让丁丁领她去找有寻人启事的“电线杆子”。
找到了一处。
又是一处。
又一处。
……
每一处,晓雪都像第一次看到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一遍,仿佛初学写作者读自己第一次变成铅字的文章,百读不厌。
“妈妈我困了。”
晓雪蹲下,把脸埋进儿子温暖的小身体,“回家,我们回家,叫爸爸也回家。”
钟锐在机房收拾属于他的东西,听到推门声,他回过头去,是王纯。
“怎么还不回家?”
“我家在厦门。”
钟锐没想到,“那你一直住哪里?”
“会客室的长沙发上。”
“……我真该死!”
王纯笑了,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纸递了过去。那是她凭记忆写下的西来塞公司的传真内容,钟总反正要走,那么去哪里于公司利益都无关系,她这样对自己的行为予以解释,避而不想倘若让老板方向平知道会作何反应。
钟锐接过,看,看完了,抬头询问地看王纯。
“还不明白?让你当部门总经理,年薪十万美金,按照上面的电话跟他们联系。”
“我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纯含含糊糊:“前几天。”
钟锐也就不再多问,顺手把纸塞进上衣口袋。
“你去吗?”
“这种邀请我接到过一些,一直下不了决心。我感到现在正是我创造的旺盛时期,不知道这个时期能维持多久,也许不会很久,用它去为外国人打工,实在舍不得。”说完一笑。
这一笑使王纯眼睛一下子潮湿,一直有意无意压制着的情感刹那间控制住了她。刚刚认识,就要分开——她渴望跟优秀的人共事,那会使人振奋,会因此被激发出可能有的全部潜质,会得到被理解被欣赏的快乐……可是,可是刚刚认识就要分开!
机房电话响,钟锐接电话,是谭马找王纯。此前王纯“家”的电话已响了许久。谭马邀请王纯去听音乐会,王纯抱歉说晚上有事。放下电话后,开始动手帮钟锐收拾东西。
“你不是有事吗?”
“我‘有’的就是这件‘事’。”王纯说着一笑,把一摞书从书架里拿出,放到地上。钟锐明白了,或者说自以为明白了,不禁想为朋友说几句公道话。
“谭马没有恶意,他人很好,很有才。”
“是。”
“他只是喜欢你,前两天跟我说过。”
“是吗?”王纯抬头看钟锐,“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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