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常帮父亲做事,自然认得不少药材。捶了两下,她感觉这药材有点硬,就打开盖子捏起一片看了看。
“穿山甲?爹,谁用这个呀?”
“哦,你张婶不舒服。”
月白没说话。多少年了父亲都是这样,张婶的事永远比天大。母亲弥留之际,父亲还在张家给卓群看病。
想到卓群,她内心又是一片苦楚,卓群,你到底在哪。
她把药罐子放下,轻声说:“爹,我要结婚了。对象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隔壁系的。这次我是专门回来告诉您的。”
宛大夫非常吃惊,似是没想到女儿也是个人,也会有结婚的这一天。愣了几秒钟,他才慢慢的组织起语言:“好事,好事啊。我这也没啥好给你的,你等一下。”
他起身要进屋,宛月白一把拉住他,老爷子愣了一下,到底由着闺女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坐下去之后就是沉默。
自母亲死后,宛月白就与父亲断绝了关系。她揣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和一年的学费离开家,怀着满腹的委屈和怨恨独自打拼。整整二十年,她终于熬到了今天。
月白幻想了无数次再见到父亲的场景,她会痛斥他、会嘲笑他,还要让他对母亲道歉。可是真的见了面之后,月白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父亲老了、矮了,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说一不二的男人。
“他再也不能伤害我了。”宛月白想着,眼中迸出了泪花。
她定了定神,勉强笑了笑:“爸,我定了晚上的车票,一会儿就走了。我们不准备摆婚宴,你也不用去。”
宛大夫的鼻翼翕动了几下,显然是不太同意的。但是看到女儿的脸色,他又有些畏惧,半晌只说了句:“哎,哎,好……”
说完了正事,宛月白就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爸,卓群,过年没回来吗?”
“卓群?他好久都没回来过了。”
“哦,那,你有他的电话吗?毕竟是邻居,我结婚了,想通知他一下。”
“这我还真没有,你等会儿,我去找你张婶问问。”
“不用了。我刚才去了,张婶没给我。”
一阵沉默,宛月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爸,要是卓群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结婚了。”
宛大夫点点头,见女儿起身要走,赶忙跟着也站了起来:“月白?你现在就要走吗?你等会儿,我送送你。”
宛月白摇摇头:“您那腿脚又走不快,就别动了。我去祠堂看看我妈就走了。”
宛大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女儿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宛月白即将迈出院门的时候,宛大夫突然叫住了她:“你妈棺材上,有朵石榴。”
村口祠堂,西厢里存放的棺材横七竖八没个章法,搬进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之后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再有人挪动,除非哪一天抬出去下葬。
宛月白在棺材间穿行,很容易就找到了母亲的棺材。棺材上的灰尘落得老厚,月白找来抹布轻轻擦拭着,一下,又一下,很快,暗红色的漆就露了出来。在棺材顶部,刻着一个裂开口的石榴。
母亲最爱吃的石榴。
月白把眼泪咽下去,轻声说:“妈,我答应你的事都记得。等你能下葬的时候,我一定在你坟前种上一棵石榴树。”
她对着棺材喃喃自语,完全没留意祠堂里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卷发男子地走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早上咱们在张婶家见过。”
宛月白回过头,李鹤冲她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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