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忍不住,反击道:“失恋的人不是你,是你的女儿。”
他气结,瞪着我半天不说话。
年轻真好,天大的事也可以马上忘掉。所以当胤禟告诉我,玫瑰穿着男装和一个蒙古少年在外面喝酒时,我只问:“那少年长得好看吗?”
胤禟吃惊地看着我,半响才点点头。
“玫瑰开心吗?”
胤禟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与他八哥做了一番眼神交流后,彻底放弃了让我劝玫瑰的打算。
我大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小王子。
过了两天,胤禛来看望胤禩,我的表情十分冷漠。
我不耐烦再必恭必敬地对他说话了,他要嚣张也是七八年后的事——以他的手段,谁知道七八年后我们是否还活着。再说,如果以后他执意要对付我们,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他,他大概也不会心慈手软。
最重要的是,那群山贼十有八九是他的人。现在各皇子都很低调,能与我们为敌的,只有他和胤禵。胤禵纵然对胤祥再狠,我也绝不相信他会派人来杀胤禩。
还有我的玫瑰和那正在整修的小行宫。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只是冷着脸凝视窗外灿烂的星空。
胤禩无奈,只好独自陪他寒暄。
玫瑰的涵养真正好。
那天她刚从外面回来,一袭白衣胜雪,腰间别着一支玉笛,宛如洛神翩然而至。见到胤禛时十分亲热有礼,笑道:“早知道四伯父要来,我就不出去了,这样的打扮让四伯父看见实在太失礼。”
一边向我们告罪,回兰露阁更衣。
再出来,已经换上一条淡青色的双绉丝长袍,手里捧着一个莹亮的水晶盒子,底部嵌有十二朵玉海棠,每朵花上放一粒制成篆形心字的龙涎香。碧清的花瓣配上乳白色的篆形心字香料,如雨后的天空一般清新可爱。
我有些嫉妒,这丫头从来不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和她阿玛。
“这是玫瑰自己配制的龙涎香,可以提神醒脑。四伯父公务繁忙,是最实用不过了,还请四伯父笑纳。”言语得体之至。
我微笑,如果玫瑰嫁去他府上,就不会象现在这么自由,也不能穿着男装和英俊的蒙古少年在高楼饮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实在是太对了。
胤禛笑道:“我空手来探望你阿玛,没想到还要带份礼物回去。”
“玫瑰幼时在四伯父府上住了三年,这点小东西算什么,只要您喜欢就好。”她还是巧笑嫣然,似乎与隔壁只有恩没有怨。
即使冷静如胤禛,面对此时的玫瑰也不由微微变色。
我和胤禩相视而笑。她总算没让我们失望。
临睡前,我对胤禩说:“什么时候让玫瑰把那蒙古少年带回来,如果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咱们就把女儿嫁给他。京城也好,草原也好,他们爱住哪里住哪里。”
胤禩倒也没有反对,笑道:“九弟说那少年很是英武,配得上玫瑰。”
啊,是,那才是玫瑰的小王子。
六月份我进宫见额娘时遇到了他们。
那天我先去“云裳”看了钟婶和小月,经过阜成门,小如告诉我,城墙上站着的少女很像玫瑰。我让轿夫停轿,凝神看去,可不正是她。顺着她的眼光往下看,一个白衣少年牵着匹枣红马站在邑旁的柳树下,英俊的脸上布满忧伤。
我暗暗惋惜。一出阜成门就是官道,这一走,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了。那少年清澈的眼睛中满是不舍,玫瑰却平静如湖水,只有被风吹起的衣袖向他依依告别。
两人怔怔看了半响,那少年抽出玉箫,吹了一曲《月夜愁》,声音凄恻酸楚,千般柔情、万般无奈,都在这如泣如诉的幽咽声中。玫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不起一丝波澜。过了一会,那少年拉下一枝柳条,将箫挂于其上,牵着枣红马,慢慢地走了。
他的背影孤寂萧索,但是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始终没有回头。
这是一个骄傲的人。
我真心地感到惋惜。这少年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间风度奇佳,一点也不像野蛮的外族人。扬泰虽然也很出色,但是格调太高,反而漂浮不定。与这少年相比,不止逊色一点。
可是谁也不知道玫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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