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你丫走了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啊。
梁诚:没走。我一堆活儿没干完呢,昨天就弄挺晚。
拳头儿:非要这样?
梁诚:哪样?
拳头:化悲痛为力量?帝国主义建设,咱用不着投那么大心力。
……
拳头:S市招商办在你们N城的办公室是不是换头儿了?那俩项目还有戏吗?
梁诚:空气净化有戏,污水的够呛,见面跟你细说。我先下了,88
周一,严澄宇看着梁诚从机场走出来,一个人,身形落寞,郁郁寡欢。他叫了一句:“小光,这儿呢。”
梁诚抬头,笑了笑,拖着箱子加快脚步。
“来半天啦?”
“刚到,路上有点儿堵。”他捶了梁诚一拳,“走啊,现在?”
“走。”
两个人去停车场取车,开了车门,花篮里白百合的香气飘出来。
“够香的。”梁诚皱了下眉。
“飞机上又没睡吧?你再迷瞪会儿。”严澄宇知道梁诚飞机上睡不着的习惯。
“没事儿,不困。”梁诚接过了严澄宇递给他的烟,摸了打火机点着了,在嘴里叼着,手肘架在车窗边,支着头看窗外的车流。
下机场高速,上了五环,他突然问严澄宇:“十三年了吧?”
“嗯,十三年了。”
“真快。”
梁诚跟严澄宇一起进了万安公墓的大门,他们不知道,趟在这里的,有多少人是寿终正寝,又有多少是死于非命。反正,人死了,就是憋屈在一个狭小的骨灰盒里,深埋于地下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里就是最好的写照。尹航的墓前,梁诚用清水和毛巾认认真真地擦着墓碑。他知道,明天会有很多人来看尹航,但是明天他不会来。
一直以来,梁诚问天问地,无法释怀,究竟是自己没能救了他,还是任谁都救不了他。就算是后者,潜意识里他也更愿意相信是后者,但他仍然愧疚,仍然忏悔,因为那时他不知尹航死之将至。
严澄宇摆好花篮,手里拿的是两个人最近新找的一些吉他谱子,准备一会儿去烧纸的地方化了。他们静静地站着,谁都没说话,不约而同地哼了两句《Tears in Heaven》。
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ill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这两句,在梁诚听来格外意味深长。他曾经问严澄宇,如果尹航听了这曲子会不会喜欢。严澄宇说,咱们喜欢的,他一定喜欢。
错乱的画面再次在梁诚眼前纷至沓来,每次想到这些,他都觉得手上的伤疤隐隐作痛,那是尹航出事那天留下的,可他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那天,大人们都忙着处理各种手续,尹默一直在哭,她小姑看着她,只有严澄宇陪着梁诚去缝针。
那些大过一切、不容置疑的真实给了梁诚无力挽回的绝望,还有一些凉薄冷淡,世故内敛。通常,没有太多过往的人,总是会好奇有些人怎么那么多故事、怎么那么复杂,而有些过往的人,就会想,这世界上的事情大都如此,然后淡然一笑。这些年来,梁诚已经学会了,不问心里所想,表面上接受一切。
从公墓出来,严澄宇问梁诚:“送你回家?”
“你那儿没别人吧?”梁诚记得,前不久严澄宇好像第一次交了一个有正当职业的女朋友。
“冬予?这几天让她隐身了。”
“那就在你那儿凑合吧,等我从上海回来了再回家。”说完,梁诚就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车窗外阳光炽热,穿过眼睑,是一片眩目的鲜红。
严澄宇明白,梁尹两家住对门,他回了家不可能躲着尹家二老,见了老人的面也只是徒增悲伤。尹默刚出国不久,她说这个暑假不回国,可能也是想躲开七月里她哥的忌日,儿子,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总是无法撼动的。想起当年一起长大,情逾手足的四个人如今不止天各一方,还天人永隔,严澄宇无奈地摇摇头。他把梁诚送到自己家门口,回公司上班了。
路上,严澄宇又想到,其实死别也没那么可怕,对很多人来说,生离也意味着今生相见无期。他决定晚上要把这个观念灌输给梁诚。他总觉得,在梁诚心里有些比死别还要疼痛的东西,他没刺探过,作为兄弟,严澄宇觉得自己只要能做他的止痛药就足够了。当然,这些他不想多说,他能想到梁诚听了这话之后会拿怎样的眼神看他。这个大了自己一岁的哥心里已经够累了,对着尹家三口生怕不能以命相报似的,对他这个兄弟不必了,手对着脚感恩戴德,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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