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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共和时期的法国（第2页）

自信的戴高乐原以为自己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向全国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殊不知这次讲话使人们大失所望，冲突愈趋激烈。更有甚者，从5月27日起，社会危机公开发展为政治危机。当天，以统一社会党和法兰西全国学生联合会以及一些教育工会为主要代表的新左派，在夏尔莱蒂体育场组织了一次有孟戴斯一弗朗斯出席的群众大会。“左翼联盟”通过密特朗之口宣称现在“政权空缺”，建议成立以孟戴斯一弗朗斯为首的临时管理政府，密特朗为自己安排了总统职位。太平党和法国总工会则提出建立人民政府。与此同时，戴派阵营内部乱作一团。5月29日上午9点1刻，在原定10时举行的内阁会议之前，蓬皮杜得到通知说戴高乐要到科隆贝去呆24小时，内阁会议推迟到明天下午3时举行。下午2时，部长们获悉戴高乐失踪，大为震惊。直到下午4时，才由武装部队来的电话中得知戴高乐已去西德。戴高乐在得到法国驻德武装力量总司令马絮的支持保证后，于5月30日回到爱丽舍宫，并在下午4时半发表了极为强硬的讲话，声明在当前情况下他不能离职，也不打算更换总理，并宣布解散国民议会，推迟公民投票。在戴高乐发表讲话之后，形势戏剧性地发生巨大变化，是夜，50万人游行示威，表示对戴高乐的坚决支持。至此，5月风暴被暂时平息。

尽管戴高乐政权并未因五月风暴的冲击而垮台，但其政治统治的根基已受到了巨大的震荡。为了缓和社会各阶层的不满，戴高乐在平息了五月风暴之后，决定对法国社会进行改革。为此，他提出了地方改革和参院改革两个方案，并且不顾亲信与助手的劝告，自信而又固执地决定举行公民投票。像以往那样，他把这次公民投票视为对他信任与否的表现。1969年4月11日，戴高乐公开宣布，如果多数反对的话，他将引退。4月24日，《费加罗报》发表的最后一次民意测验的结果表明：53%的选民打算投反对票。4月27日公民投票的结果完全证实了民意专家的预言，反对票占有效选票的53。2%。

4月28日清晨，戴高乐发表了一份公报：我将停止行使共和国总统的职务，这个决定自今天中午起生效。戴高乐在二度引退后回到科隆贝，彻底断绝了和政界的一切联系，专心撰写他的《希望回忆录》。1970年11月9日，戴高乐由于心脏病发作猝然去世。根据他多年前立下的遗嘱，法国政府没有为他举行国葬，亲属们只是在科隆贝教堂的墓地上为他立了一块刻有他的姓名及生卒年份的简单墓碑。为了纪念他对法国所做的贡献，巴黎市议会决定把凯旋门所在的星形广场改名夏尔·戴高乐广场。

蓬皮杜总统

戴高乐引退后，由参议院议长阿兰·波埃根据宪法代理总统。不久，法国举行总统选举。结果，戴派的第二号人物、曾在戴高乐手下连续6年担任总理的蓬皮杜以明显的优势当选为总统。

蓬皮杜出身于小学教师家庭。由于天智聪颖，在读中、小学时，这位班上年龄最小，且顽皮淘气的学生的成绩始终在全班名列前茅。在从著名的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后，他先后在外省和巴黎的名牌中学任教。法国光复后，蓬皮杜放下教鞭，步入政界。不久，他直接在戴高乐身边工作，并很快以其才智和人品成为“将军的宠儿”。戴高乐首度引退后，蓬皮杜始终忠心耿耿地与戴高乐保持密切的联系。1958年戴高乐东山再起后，蓬皮杜被任命为戴高乐的办公室主任。1962年4月，蓬皮杜被戴高乐任命为总理。在法国历史上，蓬皮杜可谓是第一个既非议员又非部长而直接出任总理的人。在担任总理期间，蓬皮杜更是成为戴高乐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然而，在五月风暴期间，戴高乐与蓬皮杜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蓬皮杜已越来越不满戴高乐的某些政策，同时，他也已明显感觉到自己已失去了戴高乐往日那种对他的信任。因此，蓬皮杜在五月风暴刚一平息即向戴高乐递上了辞呈。

戴高乐的引退为蓬皮杜登上“法国第一人”的位置打开了大门。蓬皮杜在竞选总统时，发誓“要以戴高乐将军为榜样，并忠于他那崇高的教诲”，并在上台后，力求保持戴高乐政策的延续性。然而，蓬皮杜毕竟又是在戴高乐派统治出现危机时上台的。因此，为了扩大统治基础，他又不得不向中间派靠拢，推行“开放”政策。由此，一大批“中间派”人士入阁参政。蓬皮杜上台后，为缓和社会矛盾，采取了一些改善工人及其他人民群众生活的措施，并继续维持国家对经济进行直接而强有力的干预，在蓬皮杜担任总统后，法国经济一度好转，但失业和通货膨胀却始终未能解决。更有甚者，1973年随着石油危机出现的西方经济危机蔓延到法国后，使当局在刺激经济发展还是抑制通货膨胀的问题上陷于两难选择的困境，更谈不上有所作为。

蓬皮杜的外交政策也体现了延续性和开放性相结合的特点。延续性表现在蓬皮杜仍然沿袭了戴高乐外交政策的基本方针：对美苏两超级大国保持独立，以巴黎一波恩为轴心基础联合西欧，扩大同第三世界的合作。蓬皮杜为了加强同法语非洲国家的合作关系，从1971年到1973年数度出访非洲，遍访法语非洲国家。开放性则表现在蓬皮杜倾向于同世界上各个阵营保持同样良好的关系，注重维持东西方的平衡，以此确保法国的独立性。为此，蓬皮杜在1970年2月23日至3月3日对美国进行正式访问，同年10月6日至13日又访问了苏联。此外，蓬皮杜还利用各种机会多次和美苏两国首脑会晤。1973年9月13～17日，蓬皮杜对中国进行了正式访问。在欧洲政策上其开放性更为突出，蓬皮杜一反戴高乐拒绝英国加入欧洲共同市场的立场，于1971年5月与英国首相希思在巴黎就英国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的条件达成了协议。

早在1973年9月蓬皮杜访华时，西方传媒就报道了他身体不支的消息。第2年3月，他在访苏时，其在电视屏幕上的形象更是让人惨不忍睹。同年4月2日，蓬皮杜终因身患血癌，医治无效，在总统任上猝然去世。

蓬皮杜的撒手人寰使总统宝座在5年时间内第二次突然空缺，参议院议长阿兰·波埃第二次出任代理总统，法国再次提前举行总统选举。此次总统选举共有12名候选人参与角逐，竞争空前激烈。结果，德斯坦以极其微弱的优势战胜对手，成为爱丽舍宫的新主人。

密特朗时代

1981年，法国又迎来了7年一度的总统选举。正式参加竞选的共有10名总统候选人。由于原执政的法国民主联盟（即德斯坦派）和保卫共和联盟（即戴高乐派）之间结成的多数陷于分裂，作为反对派的社会党和太平党之间的“左翼联盟”又不复存在，故此，在法国政坛举足轻重的这4个政党在第一轮选举中各自推出了本党的候选人。他们分别是德斯坦、希拉克、密特朗和马歇。其中，谋求连任的在职总统德斯坦与第三次问鼎总统宝座的社会党领袖密特朗最为国人普遍看好，他们之间的竞争也最为激烈。

密特朗曾于1965年和1974年两度竞选总统，却分别败于戴高乐和德斯坦的手下。然而对这位经验老道的政治家而言，失败并不能打击他的信心，反而使他越挫越勇。密特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生于1916年，从巴黎大学毕业后当过记者和律师。1939年二战爆发后，他应征入伍，战斗中受伤被俘，关入德军集中营。1942年他越狱成功，返回法国参加地下抵抗运动。法国光复后，他曾是临时政府首届内阁的成员，后来仕途一帆风顺，成为社会党的领袖人物。

1981年的总统竞选，是密特朗第三次参加竞选，前两次的教训让他不敢再麻痹大意。德斯坦利用选民中普遍求稳定的心理，宣称密特朗上台即太平党参政，会将法国带向绝境。而密特朗针锋相对，以“就业、和平与自由”作为竞选口号，讽刺德斯坦是带来高失业率的罪魁祸首。

大选如火如荼地展开，4月26日，第一轮选举揭晓，没有一位候选人票数过半。其中得票最多的是德斯坦和密特朗，前者的票数略高于后者。为了赢取最后的胜利，德斯坦力图争取以希拉克为首的戴高乐派的支持，然而希拉克早对他心存不满，因此显得不是很积极。相比之下，密特朗则联盟有术，赢得了左翼党派的全力支持。

5月10日举行第二轮选举，密特朗以52。24%的选票，赢得了大选的胜利。5月21日，他正式就任总统，并于上任后的第二天解散了议会。在6月份的议会选举中，社会党大获全胜，获得超过半数的席位，最终奠定了密特朗执政的牢固基石。

密特朗上台后进行全面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改革，扩大国有化范围，实现对经济的宏观调控，改革税收制度，大幅度增加社会福利，推行扩张型经济政策。然而因为种种原因，改革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法国经济仍然处于衰落之中，面临窘境，密特朗政府又紧急调整，转而推行紧缩的经济政策，其他政策也发生了相应变化．政策的急剧变化引起了法国社会各阶层的普遍不满，导致社会动荡。

1986年3月，国民议会重新选举。人民对左翼的不满爆发出来了，右翼力量掌控了议会，成为新多数派：3月20日，议会新多数派的代表人物、巴黎市长希拉克受命组阁。这就使当时的法国出现了左翼政府和右翼议会“左右共治”的政治奇观。法国政坛暗流汹涌，局势错综复杂。

1988年，7年一度的总统选举又来临了。密特朗的处境并不乐观，他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即希拉克。然而经验丰富的他，灵活运用政治手段，连任总统成功。密特朗是个权谋大师，在面临政治危机时，他总能够凭着智慧化险为夷。当上总统没多久，密特朗便被查出患有前列腺癌，不过他一直秘而不宣。

1994年，一本披露密特朗曾在二战期间加入维希政府、并与流放犹太人有牵连的书出版，引起了轩然大波。面对困境，密特朗决定主动出击，布接受一家电视台政治评论员的采访。采访前，当评论员踏入密特朗的休息室，他看到了一位疲惫的老人孤独地躺在床上……

采访开始后，评论员把那些措辞严厉的问题抛到一边，关切地问起总统的病情。密特朗也毫不隐讳地谈论起了生死问题。评论员与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被密特朗打动了，没有人再忍心让这位徘徊在鬼门关的老人难堪痛苦。于是密特朗又成功地度过了一场危机。

虽然密特朗的任期要到1995年才结束，但早在这之前数年，法国各派政治势力已围绕着由谁来入主爱丽舍宫展开了争夺战。随着密特朗任期届满的时间日益逼近，这一争夺战更是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新的总统选举是在法国面临深刻的经济社会危机背景下进行的。由于即将结束的密特朗时代给法国造成或留下了一系列棘手的难题，饱受经济衰退困扰的法国民众人心思变。人们普遍认为，右翼将在相隔14年后重新入主爱丽舍宫。不过，尽管右翼获胜的选举结果在人们的意料之中，但竞选过程中仍不时出现一些爆炸性的事件或戏剧性的变化，让人不由得感叹政治风云变幻的不可捉摸。

首先是在国内外享有盛誉的欧盟委员会主席德洛尔拒绝出任社会党总统候选人，引发了左翼阵营内的“德洛尔地震”。由于德洛尔是社会党此时期唯一众望所归的人物，他的这一决定使该党因群龙无首而一时陷入混乱局面。无奈之中，社会党只能让若斯潘仓促地披挂上阵。当时，法国大多数人认为若斯潘远非巴拉迪尔和希拉克的对手，总统角逐实际上只在右翼内部的两位候选人，即巴拉迪尔和希拉克之间进行，而前者在民意测验中又遥遥领先于后者。孰料，社会党在若斯潘出面竞选后很快稳住了阵脚，而若斯潘在社会党危难之际以“革新派”面目挺身而出，则更是博得了党内外人士的好感与支持，竟出人意料地以23。6%的选票在第一轮选举中名列榜首。希拉克虽以3个百分点的优势将自己的强劲对手巴拉迪尔淘汰出局，但仍屈居若斯潘之下。第一轮选举揭晓后，社会党人欢欣鼓舞，信心大增，甚至喊出了左翼必胜的口号。没想到，进入第二轮后，选举形势又发生了变化。由于巴拉迪尔在第一轮选举后捐弃前嫌，号召支持过他的选民同他一样投希拉克的票，加之德斯坦、巴尔等人也抛开门户之见，站在希拉克一边，使得原本在初轮占据优势的左翼在右翼大联合的情况下，由优转劣。结果，希拉克在第二轮选举中以52。64%的得票率击败若斯潘，如愿登上总统宝座。

5月18日，法国举行了新老总统职权交接的仪式。随着交接仪式的结束，密特朗这位至今法国历史上任期最长的总统不得不告别他已经呆了14年之久的爱丽舍宫。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史上的密特朗时代也由此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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