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自从获得“金牌厨师”奖,就成了县里的名人。为迎接香港回归,省餐饮协会准备举办一次全省“庆回归”厨艺大赛。比赛规则是每个县推荐一名厨师参加全市初赛,每市再选出两名优胜者参加省里组织的复赛,然后由复赛决出的两名获胜者进行决赛。
县里推荐的参赛者需要先到省城参加为期半个月的餐饮知识培训。
栓柱被县里推荐为代表参加比赛,这几天准备到省里参加培训。他忽然接到了浙江的陆一恒打来的电话,说已经听说了栓亭的不幸遭遇,向家属表示慰问。栓柱一方面表示感谢,另一方面拜托他寻找新青的下落,陆一恒答应了下来。栓柱临行前,从“一品鲜”饭店请来一名厨师帮忙主持后厨工作,新兰张罗大堂,还打算让新英到县城帮两天忙。新英这边还没动身,就发生了造纸厂的事情。
刘双河回家后,感觉身体不适,请村里赤脚医生看过后,诊断出心脏出了毛病。福来把他送到乡卫生院复查,果然查出冠心病,需要打针输水,卧床静养。地里枣子眼看着成熟了,刘双河心里着急,新梅正好放假,于是到卫生院日夜陪护,替换下福来让他赶紧回家收枣子。
今年冬枣炭疽病、枣锈病比上年严重了很多,经过优选之后产量较上年减少了三分之一。即便这样,刚开始冬枣行情也不太好,幸亏福来让李翠香带领二楞、老木几个村民到浙江去找陆一恒想办法,继续联系去年的马老板和牛老板,销路这才逐渐稳定下来。陆一恒原打算通过凯特商业公司往东南亚出口一批冬枣的,结果拿到海关一检测,显示枣子里面的重金属铅含量超标,达不到出口的质量标准。陆一恒非常惊讶,拿着检验报告找李翠香询问怎么回事,李翠香只得把造纸厂水污染的事情实言相告。陆一恒把检验报告重重地摔到桌子上,气愤地说道:“一群近视眼!”
李翠香把冬枣检验报告寄给福来,福来拿着报告去乡政府找陈锋,没想到陈锋办公室锁着门,到乡办公室一问,才知道陈锋跟东流头乡的闫宝生做了对调,今天上午就去那边乡里报到了。福来没有办法,摇着头叹着气回到了村里。新英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咋了?到乡里挨批评了?”
福来说:“闫宝生那小子到咱乡干副乡长来了,听说他跟庞乡长穿一条裤子,这下造纸厂的事情就更难办了。”
新英愤愤地说:“难办也得办!得替乡亲们讨个公道!福来,大不了咱不当啥村书记、村主任的,咱还开咱的车,省得受这些窝囊气!”
闫宝生之所以来石楼乡工作,一方面因为庞雪松的确需要帮手,另一方面也因为他在东流头乡碰到了麻烦。东流头乡今年上半年一下落户了三家污染企业,开工后违规排放“三废”,弄得附近村民不断闹腾着向上级部门反映问题,搞得闫宝生焦头烂额。一天,他和东流头村村委的负责人把反映问题的人员从县里接回家,见天色已晚,就召集村委一班人到乡里一家“缘来好”饭店吃饭。
酒喝得多了一点。乘着酒兴,东流头村的村主任建议叫服务小姐过来跳跳舞,放松一下。当下饭店叫来六七个服务小姐一块儿陪着喝酒、跳舞。一群人越喝越高兴,越唱越舒服,越跳兴致越浓,后来决定在饭店开房住下。其他人都去睡了,陪着闫宝生的那个小丫头刚出道,闫宝生连劝带哄费尽心机她就是不入巷,饭店老板娘过来说也不听,哭着非要回家。闫宝生非常扫兴,独自回乡政府宿舍去睡觉了。可刚睡下不多会儿,听到警笛声从乡政府前面的街道上穿过去,他眼皮直跳,睡不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眯瞪了一觉。
刚上班,乡办公室人员就来找他,让他到乡派出所谈话。他惴惴不安地赶到乡派出所,发现东流头村的几名村干部和“缘来好”饭店的服务小姐披着床单蹲在地上,正在一个个排队接受警察询问。闫宝生在警察面前绘声绘色地编了一篇如何如何洁身自好的鬼话,终于蒙混过关。从询问室出来,他看看天上的太阳,抹一把头上的汗珠,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不久,东流头村的几个村干部罚款的罚款,免职的免职,开除党籍的开除党籍,整个村委会班子,除了女妇女主任,几乎被剃了光头。乡领导大为恼火,责令闫宝生要承担领导责任,做出深刻检查。
闫宝生见东流头乡待不下去了,少不了又去求吴倩倩,并且当面表功一番,说对她如何如何忠诚,别人都犯了错误,唯独自己坐怀不乱,这就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气得吴倩倩直咬牙,挖苦他说:“那天老百姓第一个举报的人就是你!别以为我在县城啥都不知道,你是害怕被盯上才想调动的!有本事自己去挣个前程,靠老婆吃软饭你有啥出息!”说罢,呜呜地哭起来。那时,庞雪松正跟石楼乡的一名年轻女干部打得火热,对吴倩倩态度比较冷漠,两个人的关系再不似从前。吴倩倩打了好几次电话,才勉强接通,又恳求好几次,庞雪松才勉强答应。
杭州、广州的超市销售了半个多月后,认为今年冬枣质量太差,决定停止销售。李翠香、二楞、老木只得蔫头蔫脑地回来。大量冬枣滞留在气调库中,成了农民的一块心病。二楞他们准备到县上去反映情况,征求福来的意见,福来说:“俺再去乡里反映一下,如果还不答应,你们再去。”二楞满腔积愤地说:“你都反映那么多次了,哪次解决了?这帮兔崽子不见棺材不落泪。咱干脆弄个大的,县里不行就去市里,市里不行就去省里,一直到把事情解决了为止!”
福来到乡里找到刚上任的闫宝生,把村民的情况一说,闫宝生表面上客客气气,把福来敷衍回去,转身就到庞雪松办公室献计道:“庞乡长,这群穷棒子们吵着要到县里、市里去反映问题。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我看应该对刘庄、南楼、虎王几个村带头闹事的村民采取措施。”庞雪松撇撇嘴说:“怕个鸟!让他们告去,还能告下天来?”他仗着自己有后台,并不把闫宝生的话放在心上。
刘庄、南楼、虎王几个村各派三名代表,由李翠香领着去县里反映情况,县里答复让他们自己同造纸厂协商解决办法,把事情又推到了乡里。李翠香他们不服,坐车又去市里反映。到了市信访局排队,好不容易排上了,信访局的人一听,一脸为难地说:“你们看看,我们这儿下岗的、就业的、占地的、补偿的、工伤的、索赔的案子都处理不过来。如果办你们这事,下岗失业的岂不更多,问题岂不更棘手?你们这个事儿,还得由当地政府统筹解决。你们先回去吧。”
从市里回来,二楞他们一商量,看样子市里、县里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好去省里了。他们约定,尽量从各村多叫一些人,明天一早就坐福来家的车去省里反映问题。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当天晚上,乡里就把刘庄、南楼、虎王几个村的村主任叫去开会,让他们阻止村民到省城去反映问题,并让他们自己保证决不带头去。庞雪松出席会议,半威胁半解劝地说:“自己家的事情要在自己家解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胡乱来,如果任由他们胡来,那不乱套了?事实上,这半年多,我们乡经济发展的成果有目共睹,光利税就赶上去年一年的了。今年乡亲们在冬枣上吃了点儿亏,我们也很痛心,年底会根据损失情况给予一定经济补偿的。这件事也充分证明乡亲们普遍没有跟上形势发展,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嘛,等明年田里种上芦苇、芦竹,发了财,积极性就提上来了。你们回去要多做工作,多宣传乡里先污染后治理的政策,要让村民认识到乡里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他们。”
会场上鸦雀无声,几位村主任心里跟明镜似的,还有谁肯相信他的鬼话呢!
第二天,从石楼乡发往省城的客车就要启动了,车上坐满了乡亲,大包小包塞了满满一车。突然,从乡政府驶出一辆面包车,来到客车前停下,从车上跳下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来到车上,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点着名叫道:“刘二楞、刘老木、刘迷糊、李翠香、宋栓成……”
二楞从车上站起身,指着他们说:“瞎叫唤啥!俺可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想干啥?”
“干啥?凡是念到名字的,都下车!”十几个人态度蛮横地说。
“凭什么让俺下车?你们到底算哪根儿葱啊!俺就不下车,你们还能咋?”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猛然蹿过去,抬手打了二楞一个响亮的嘴巴子,二楞就要还手时,却被几个大汉抓胳膊撸腿弄下客车来。
这时,闫宝生从面包车上下来,他挥手让人把二楞松开,一脸阴笑道:“你就是刘二楞吧?记得那年你抗缴农业税,带头打了工作队,砸了警车,当年只让你写了一份保证书,对吧?”
二楞没多想,捂着腮帮子说:“对啊,都好几年了,你还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吗?”
闫宝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干吗?当年被你打的那个人,旧伤复发,胳膊残了,人家已经在乡法庭起诉你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不等二楞争辩,几个大汉把二楞倒剪着胳膊塞进了面包车里。
栓成上前想把二楞抢下来,闫宝生冷笑着问:“你叫宋栓成吧?我认识你。你当年打了人跑到外地,现在回来接替你哥哥经营‘锅子饼店’,你知道那套门头房是谁批给你的吗?”
栓成回答说:“知道,乡里补偿给俺哥的。”
闫宝生阴险地说:“乡里能给你们就能收回来。你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不就得了,你现在又没种地,去省里反映问题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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