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心知叶昀最不喜欢别人拿他外表做文章,赶紧笑着岔开话题,“我权当谢局长是夸我。”
谢局长笑完之后正色道,“不容易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享清福,偏想进我们这一行,说起来也是我们的光彩啊,这样的男孩子往我们公安局里一站,我们那的女同志可要高兴了。不过真有了案件要出勤,这要是个女贼还好说,果真遇上了亡命之徒,刀枪手脚都是不长眼睛的啊,真要是伤着了,我怎么向你们家交待啊?”
“谢局长可以看看我四年的成绩单,我并不是……”
“阿昀!”向远及时打断了叶昀有些愤然地解释,的确,他最讨厌别人拿他当绣花枕头,文化课专业课都相当优秀,擒拿和散打更是长项,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谢局长说得没错,刀枪无眼,他真要伤着该怎么办?
向远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心要做警察,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四年警院毕业,不然他干这一行,只怕是不答应,所以就要麻烦谢局长多多关照了。”
谢局长倒也爽快,“既然你向远都开了这个口,那还有什么问题,人只要一毕业,就到我这里来,交给我,就放一万颗心吧。”
从谢局长身边走开,叶昀的不满仍未消退,他悄悄朝向远埋怨道:“你呀,你就干脆把我弄去户籍科得了,天天坐办公室,养得白白胖胖你就高兴了。”
向远飞快地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这傻孩子,要我说多少遍才明白,公安局有很多部门,你没必要往最苦最累的地方冲,就算要做英雄,也不一定非喊打喊杀的啊,我说过不能让你有事,绝对不能。”
叶昀被她戳得头微微一偏,埋怨和不满哪里还发得出来,他低头一笑,傻傻地问,“要是我有事,你会哭吗?”
“胡说八道!”向远毫不迟疑的否定他的口无遮拦,她说着声音就沉了下来,“这事能开玩笑吗?叶昀,我见过太多意外和不幸了,我爸爸,你妈,还有阿迤,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了,不想再重复一次了。你妈还在的时候,我就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现在你爸也是再三跟我说,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就除了你。况且,当初你爸和你哥一直反对你上警院,是我帮着你说服了他们,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大哥交待?”
叶昀沉默了,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你是为了他们才担心我的是吗,我爸,我妈,当然,尤其是我哥?”
向远愣了愣,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她看向一旁,然后点了点头,“叶昀,别说‘他们’,‘他们’不是别人,是你最亲,也最关心你的人,你老是不肯回家,你大哥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对了,还有我,我们是一家人啊,我……”
“你是我大嫂对吗?”叶昀恼了,俊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对着向远发脾气,喉咙一紧,低低的说了句,一如恳求,“别管我好吗,向远,你别管我的事。”
向远伸出手,叶昀却退了一步,那脸上的冷淡让她一阵心灰。别人都说她是个能人,她自己知道其实不是,越是她关心的人和事,她越弄得一团糟糕。
叶昀让她别管他,这有什么难的呢。向远再次点头,然后从叶昀身边走了过去。
“你去哪。”她听到叶昀在她身后问,声音已有悔意。
她朝着另一个方向一直走。
“你去哪?”又是这一个问句,说话的人迎面轻轻揽住了她,却是叶骞泽,“怎么了?”他掩不住的关切。
向远笑道,“赶着去洗手间。”
她在宴会厅一侧的女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水珠还没擦干,异样的感觉让她立刻回头,“你是谁?”
第六十一章 秘密
一直如鬼魅般尾随着向远的那个人终于现了形,那是一张并不熟悉男人面孔,三十出头,脸上每一道纹路都刻着长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所特有的早衰和疲惫,还有几分愤世嫉俗的蛮横。衣着倒算得上整齐,但他绝绝对对不可能是受邀出席这晚宴会的嘉宾,也丝毫不似工作人员。
向远在记起这个人之前,先记起了这双充满怨毒和恨意的眼睛,她没有忘记,自己代表叶家和江源到死去的旧员工陈有和灵前上香的那一天,灵堂上短短的一段路,她始终被这样的怨恨所包裹着,如果不是骤然痛失至亲的悲伤和无助暂时压过了敌视,她毫不怀疑当时陈有和的家属已生出了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宣泄到她身上的冲动。
一个悲剧总得要有个恶人来承担骂名,否则悲痛着的人们情何以堪?陈有和是他一家五口人的经济支柱,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虽然抚恤金到手,他的家人想必依然心有不甘,他们想当然的认为陈有和死于车祸完全是因为失业后的精神恍惚,而一手将他推出江源的人就是叶家,是向远。至于跟陈有和吵架的工友,还有他的班长,他的车间主任,那些一个个推波助澜让陈有和在江源难以立足的小人物,他们胜在平凡,胜在身份低微,承载不起陈家的恨意,甚至就连陈有和的工作失误和主动递交辞呈,都为死者讳而自动被忽略了,向远不做这个罪魁祸首,又该让谁来做呢?
向远试着往后退了一步,大理石的洗手台面抵住了她的腰,古朴而精致的洗手间设计颇具匠心,然而惊惶之下她同样无处可逃,那个男人,陈有和的大儿子悄悄潜进来的那一瞬间已经用背顶上了洗手间的木门。向远的手徒劳地撑在洗手台的边角处,冰冷坚硬的触感暂时刹住了她心中惊恐的蔓延。
脸颊上来不及擦干的水珠缓缓沿向远腮边滑下,最后走投无路的坠至脖子以下。向远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大意,她一心不想让任何事情惊扰到这夜的欢宴,以至于在明明知道有来路不明的人混了进来,并一直在暗处窥视的情况下仍不愿意张扬,只吩咐了保卫悄悄的搜查。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男人竟能摆脱近十个保安的视线,追踪她到了这个四下无人之处。
“你想干什么?”这一个问句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然而向远立即明白这句话毫无意义,这样一个男人煞费苦心的跟了她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现在他就在三步开外,表情木然,眼神怨毒,右手还紧紧握住一个污浊的白色容器。他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是请她喝茶。所以,向远喝令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她尽可能的让声音听起来镇定平和。
“你想要什么?”万事万物都有个价,只要他肯开这个口,事情就有回寰的余地。
“我要你不得好过!”向远想不到这个男人的情绪如此一触即发,显然这时紧张的不止她一个,他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抖。连带手中那个容器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晃荡,依稀可见里面半满的液体。向远喉咙一紧,“别,别冲动,你说你想要什么。有事好商量,我有什么事,只怕你也没什么好结果,何……何必呢?”
“跟你商量个屁,你们这些人都是吸血的,我爸为你们打了那么多年的工,没用了就一脚踹走,最后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要不是做了亏心事,你们犯得着用钱来收拾烂摊子吗,姓向的,最毒就是你,到最后还出尔反尔,满口空头支票,就那一点点抚恤金,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吗,做梦去吧,既然我们的命贱,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那男人背抵着的门被敲响了,伴随着敲门声的是一个年轻而迟疑的声音,“向远,你在里面吗?”
这个变故让门内的狭小空间静谧了两秒,向远只听得到心跳声,除了自己的,还有对方的,激烈而混乱。叶昀的出现可以说是时候,也可以说不是时候,他让门后的僵持变得更紧张而微妙,如同箭在弦上,他却在弓箭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向远一直置于身后的手终于摸索到陶制的面纸盒,在那个男人身动的同时,她没有片刻迟疑的操起这方型的陶器朝他手腕处狠狠砸去,几乎就在同时,洗手间的门在一声巨响后颤了一颤,那男人稍稍将身撤离,朝背后忘了一眼,就在那瞬间的停顿里,门在第二次的撞击下应声而开,门页挟带的力道和向远准儿狠的重物一掷让那男人身体一个趔趄,几欲扑到,手里一直紧握住的容器差一点脱手,里面的液体溢洒了近半,那不祥的味道让向远心里暗叫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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