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太感激您了,先生。”
“哦,不用客套。你要干的事儿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看店,我每天给你六便士,没别的了。我们不管饭,你自己解决,最便宜的就是去钟院的洛薇特夫人那里买个肉饼吃。你晚上就睡在店里听差,多长个心眼,但如果你乱嚼舌根,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放心吧,先生;我真是太乐意为您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绅士服务了。”
“值得尊敬的绅士!”锉完了剃刀的陶德重复道。“值得尊敬的,”他又发出了那可怕的笑声,把乔安娜的魂都吓掉了,让她觉得这可能就是马克·因吉斯瑞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陶德突然转过身来,问道:“你刚才在呻吟?”
“我在呻吟?”乔安娜答道,“为什么?”
“哦,我当你是在呻吟,查理少爷,没别的。看看炉子上的水烧热了没有,如果热了,给我拿来。啊!来了个顾客。”
陶德正说着,那两个人就进来了。他们看起来像是十足的乡下人,或许是来做生意的农民。其中一个说:“理发师先生,请给我刮个脸。”还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他的同伴。
“没问题,先生。”陶德说,“请坐吧,今天天气不错。我猜您是从乡下来的?”
“对,跟我堂兄一起。我们对伦敦还不熟。”
“嗯,先生,那你们可不要这么快就走了,我保证伦敦有好多值得一看的,走马观花都看不完。如果你们住得很远的话,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把那个香皂碟给我,查理。”
“是,先生。”
“啊,当然了,”这个乡下人说,“是这样的,但是我们到伦敦来是卖牲口的,卖了不少钱,带这么多钱四处溜达实在是不安全。”
“确实!您真是谨慎。腮须要剃吗?”
“一点点,不要太多。”
过了一会儿,陶德漫不经心地说:“我猜你们应该看过圣邓斯坦那两个人敲钟了。”
“那两个人?”那个没刮胡子的人问,因为正在刮胡子的人一开口就会满嘴泡沫,“两个人?没看过——他们都是干嘛的?”
“哦,”陶德以最漠不关心的口气说,“如果您还没看过,那真是太遗憾了。趁我给您朋友刮胡子的时候,现在还差五分钟十一点,您的朋友完事之前您刚好可以赶回来,您看如何?查理,带这位绅士去圣邓斯坦教堂看敲钟。您必须到马路对面去,才能看得比较清楚。别着急,先生。”
“太感谢了,”这位闲着的的农场主说,“但我还是等我的朋友刮完胡子吧。你根本想不到他对自己没看过的东西会说出什么愤世嫉俗的话。所以我还是等他一起去比较好。”
“很好,很对。”陶德说,“我很快就完了。马上就刮完了。好了,先生。”
陶德的脸上一点都没露出失望的表情。刮完胡子的农场主在长毛巾上擦了擦脸,付了钱,礼貌地和理发师道了个别,然后和他的朋友一起离开了理发店。
陶德脸上露出了恶魔一般可怕的表情,他喃喃自语道:“诅咒他们两个!不然我至少可以搞定其中一个。”
“您说什么呢,先生?”乔安娜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小屁孩?”陶德咆哮,“去你的!如果你擅自乱听我说的话,我就用烧红的铁钳烫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我让你去死,魔鬼的小兔崽子。”
乔安娜缩了回去,吓了一跳。陶德穿过理发店,走到后面的客厅去,客厅的门被他仔仔细细锁了两道。然后他转向乔安娜说:
“我回来之前,你替我看着店,如果有人过来,你就告诉他们不用等了,我可能会去很久。你就给我看着店,听着,不要到处偷看。坐好,什么都不要碰,如果你违抗命令,铁定会被我发现,惩罚你是一定的,说不准还会很严厉。”
“我会注意的,先生。”
“照我说的做,你会得到回报的。上一个男孩给我服务得很好,我已经把他的终身都安排好了,现在他在一个漂亮的乡村房子里,有院子,有别墅,还有仆人在左右伺候。”
“真好,”乔安娜说,“那他快活吗?”
“当然了,快活得很。除去人类不知足的本性,他快活得很。照我说的去做,很快你也会和他一样。”
陶德戴上了帽子,投去可怕而奇怪的一瞥,然后离开了店铺。乔安娜终于等到她垂涎已久的时刻了,也就是说,独自一人留在斯文尼·陶德店里,不受打扰地展开一番调查。
“天助我也!”她叫道,“让我开始寻求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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