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一股子热情。我认为我是党培养的,是‘党的女儿’!我听党的话,跟党走。
“第一次使我伤心,是在1961年。我写了申请入党报告。可是,整整一年,没有一个人找我谈过一次话!后来,我就提意见了,党支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求入党,怎么没有人理我呀?终于,一个支部委员找我谈话了,说我要经过长期考验,因为我家庭出身不好——父亲右派,叔叔又是那样死的,何况你自己在反‘右’中思想有过摇摆……”
“在反‘右’中思想有过摇摆?”反“右”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呀,刚从乡下来到城里,怎么“思想有过摇摆”?
哦,问了一下,才明白:
那时候,许杰教授被打成右派。他再三申明,他以人格担保,他没有反党。她同情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她相信这位知识分子的人格。她跟另外两个小姑娘,写了一张很小的大字报,很害怕地贴在一个角落里,说能否让许杰老师与党委书记进行一次公开的辩论,让我们辨别一下是非?这还了得?“貌似公正,同情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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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戴厚英写《非命》(7)
对了,对了。那时候还有人贴出一张大字报,说的是“救救教育事业,老师待遇低”。她想到自己将来也是一名教师,看了以后心里很难过,就在大字报上签了名。后来那张大字报被定为“反革命大字报”。凡是签过名的,都要向党“交心”。她签过名,不言而喻,“右倾”!
虽然1957年的反右派运动,使戴厚英的脑子里多了一根弦,但是她仍然还愿意紧跟共产党。那时,她一星期要给父亲写一封信,劝他对社会主义、对党不要动摇。
戴厚英感叹道:
“那次谈话之后,我真的准备迎接长期考验,一门心思接受思想改造。那时候,我确实是非常驯服的工具——尽管我的本性是桀骜不驯的,但是我认定了信仰之后,我是很虔诚的。我一片真心拥护共产党。”
1962年,她的父亲终于被摘去右派分子的帽子。她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摘帽之后,那“摘帽右派”本身也是一顶可怕的帽子!
1964年,她被派往上海郊区——上海县梅陇公社,作为“四清工作队”队员,参加了两期“四清”运动。她本来就是农村姑娘,在劳动中不怕苦,不怕累,受到“四清工作队”的好评,“四清工作队”准备发展她入党,要她再写入党报告。可是,当“四清工作队”跟她所在的单位——上海作家协会联系,上海作家协会党支部不同意,因为家庭问题的阴影依然笼罩着她,说“右派的女儿怎能入党”……
戴厚英长叹一口气:
“我大哭了一场!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写入党申请报告了。”
大抵由于我从不抽烟,面对着烟雾袅袅的女性,感到奇怪,感到纳闷。
我记得,戴厚英在《人啊,人!》中写到本不抽烟的赵振环,学会了抽烟。原因是“闲茶闷酒无聊烟”。
我问起了她什么时候开始抽起这“无聊烟”?
没想到,她说,她把香烟当做心灵的止痛剂!
她跟我谈“文化大革命”中的痛苦经历;
她跟我谈与丈夫离婚的痛苦过程;
她跟我谈《诗人之死》一书遭受的磨难;
她跟我谈《人啊!人》一书遭受“大批判”的苦难……
戴厚英不仅抽烟,而且酒量也不错。她的性格和为人,更多的像男性。所以,我曾笑称她是“男性化的女作家”。
但是,戴厚英在女儿面前,却是中国典型的良母;
在父母面前,是绝对的孝女;
在姐姐、弟弟、妹妹面前,在乡亲面前,有着深深的亲情。
所以,戴厚英既有男性化的一面,也有典型的东方女性的一面。
经过多次采访,我写出了报告文学《雾中的花》。
我请戴厚英改定。她一边看,一边抽烟,不时抽泣着——因为《雾中的花》勾起她许多痛苦的回忆。
她非常喜欢这篇《雾中的花》。
我也以为在这篇作品倾注了诸多心血,是我新作中不亚于《思乡曲》的作品。
我本来想在《文汇月刊》上发表《雾中的花》。遗憾的是,他们一听写的是戴厚英,就摇头了!
我曾与上海其他刊物联系。一听说写的是戴厚英,也摇头了。
我也曾与北京其他刊物联系。一听说写的是戴厚英,同样也摇头了。
我明白,在北京与上海不可能发表这篇报告文学。
正巧,青海一家杂志——《人才天地》向我约稿。我只得把《雾中的花》“发配青海”。
青海的《人才天地》杂志毕竟影响有限,虽然那一期特地用戴厚英像作封面。也正因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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