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韦斯特堡,洛杉矶警察总局首席验尸官,向他的上司费利克斯·巴克曼报告:“这样解释这种药物最合理。您从没听说过它,是因为它还没有投入使用。她一定是从学院的特别实验室里偷出来的。”他开始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时间约束是大脑的一项功能。它是感知和定位力的结构化。”
“为什么会导致她死亡?”巴克曼问道。时间已经很晚,他的头很疼。他衷心希望这一天赶快结束,所有人、所有事都离他远远的。“服用过量?”他继续问。
“我们至今还没有确切的方法来定义KR——3的过量标准。最近,该药物正在圣伯纳迪诺强制劳动营中的劳改犯志愿者身上进行试验,但到目前为止——”韦斯特堡继续在纸上画——“总之,就像我解释的那样,时间约束是大脑的一项功能,只要大脑在不断地接收信息,这项功能就会起作用。现在我们已经了解,如果大脑无法同时约束空间,就无法正常运转……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也许跟用于稳定现实的本能有关,因为只有如此,片断才能按照先后顺序——也就是时间——得以排列,更重要的是,才能按空间占有获得秩序,就好比一个三维物体对比于我在纸上画的这个东西。”
他向巴克曼展示草图。在巴克曼看来,那图毫无意义。他茫然地看了看那幅图,心里却想着这么晚还能从哪儿弄几片达尔丰来止头疼。艾丽斯那儿会不会有?她贮藏了不知道多少药片。
韦斯特堡还在继续说:“空间有一个特点,即其中任何一个既定单元,都对其他所有单元具有排斥性质。如果一个对象存在于那里,那就绝不可能同时存在于这里。这和时间的性质一样,如果一个事件发生在之前,那就绝不可能也发生在之后。”
巴克曼说:“我们难道不能等到明天吗?你先前说过,得花上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完成报告,指明具体涉及哪种毒素。二十四小时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可是是您要求我们加快分析速度。”韦斯特堡说,“今天下午两点二十分,我接到正式通知介入此案时,您希望马上验尸。”
“我这么说的?”巴克曼想起来了,是的,我说过。目的是要赶在元帅们有所反应之前。“你别画了。”他说,“我眼睛生疼。直接说就行了。”
“我刚才说到,空间具有排他性,这只是大脑在处理感知时的一项功能。大脑按照空间单元相互排斥的原则调控数据。数以百万计的数据,从理论上来说,其实是数以万亿计的数据。然而,在大脑内部,空间并不是排他的。实际上,在大脑内部,空间完全不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
韦斯特堡忍住画草图的冲动,说道:“KR——3这类药物可以摧毁大脑的这项功能,使之再也无法将一个空间单元从其他空间单元中区分出来。其结果就是,当大脑在处理感知时,无法区分这里和那里。它再也无法感知一个对象到底是消失了,还是仍旧在那儿。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大脑将无法排斥二择空间矢量,完全开放空间变量的全部范围。大脑再也不能确认哪个对象是真实存在的,哪个只是潜在的、非空间的可能存在。结果便是,相互矛盾的空间通道完全打开,错乱的感知体系得以侵入,大脑因此得到一个全新的宇宙概念。”
“我明白了。”巴克曼说。实际上他既不明白,也不关心。我要回家。他想忘掉这些。
“这非常重要。”韦斯特堡诚挚地说,“KR——3在这方面有突破性进展。任何受其影响的人,无论其主观意愿如何,都会感知到虚假宇宙。就像我刚才说的,存在的万亿种可能性突然在理论上变为现实。面对这些可能,这个人的感知系统会选择其中之一。选择是必须的,因为如果不作选择,矛盾宇宙就会重叠,空间的概念本身就会瓦解。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赫伯·迈米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离得稍远,说道:“他的意思就是说,大脑就近抓了一个空间宇宙到手中。”
“没错。”韦斯特堡说,“你读过实验室的KR——3机密报告,是吗,迈米先生?”
“我一小时前读过几页。”赫伯·迈米说,“绝大部分内容太过专业,我根本看不懂。但我也注意到,它的效力是非常短暂的。大脑最终还是能够重建与真实时空对象之间的联系。”
“对。”韦斯特堡点头道,“但是在药物发挥效用期间,实验对象存在,或者应该说,以为自己存在——”
“真的存在还是以为自己存在,”赫伯说,“那没有区别。这就是这种药物的厉害之处,它摧毁了这种区别。”
“从技术角度来说是的。”韦斯特堡说,“但对于实验对象来说,他被一个实相化的环境包围。该环境相对于他之前生活的世界而言,完全是一个异界,就好像他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的面貌被扭曲了……扭曲的程度取决于他过去感知到的时空世界和当前被迫感知到的新世界之间的距离。”
“我要回家了。”巴克曼说,“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站起来。“谢谢你,韦斯特堡。”他下意识地把手伸给首席验尸官,他们握了握手。“总结一下,写段概要给我,”他对赫伯·迈米说,“我明天早上看。”他准备走了,和平时一样,将灰色外套搭在手上。
“你现在明白塔夫纳身上发生什么了吗?”赫伯问道。
巴克曼犹豫了一下,“没有。”
“他进入了一个他自己并不存在的宇宙。我们也跟着他进了那个宇宙,因为我们都是他的感知对象。药效消退后,他又回到了原先的宇宙。真正把他拴在这里的,既不是他带来了什么,也不是他带走了什么,而是她的死亡。既然如此,他的档案又重新出现在数据中心里,也就不难理解了。”
“晚安。”巴克曼离开办公室,穿过那个巨大而安静的办公大厅。一模一样的金属桌子一尘不染,在下班后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包括麦克纳尔蒂的。最后,他走进管道,向屋顶升去。
夜里的空气冷冽清新,吹得他愈发头疼。他闭上眼,咬紧牙,想到完全可以从菲尔·韦斯特堡那里弄点镇痛片。学院药房里估计有五十种不同的止痛药,韦斯特堡手里有钥匙。
他乘坐下降管道,又回到十四楼自己的办公套间,韦斯特堡和迈米仍坐在那里讨论。
赫伯对巴克曼说:“我要对刚才说的一点加以解释。关于我们是塔夫纳的感知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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