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老卒便直说了,卬等武艺远不及先生,在此死地当中,怕是早晚要遭伏。”
“你这惰卒,如何硬要说些丧气话语!”鸦听得分明,正是那使双戟的贼人气急来言。
“我且与你说最后一遍,若你再扰我军心,按律当斩。”陈戟儿瞧了瞧四周,意识到不能高声言语,低沉来言。
“前时吕氏商贾未与那项燕言明,逃人中是匿着秦人公主的!王上为寻此女已是气急败坏,捂着不敢教那秦戎使者知晓!当今之际,谁人寻得到这贵女,勿论献予主君还是王上,俱是尔等吃用一辈子的富贵!”
陈戟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死盯着那景氏私兵继续说道:“先前也瞧了林子外围,如何见得半点身影?那逃人必是想凭着林深叶茂,便是贴着猛兽也惧怕被人寻到,只能藏匿在这里。况且此间逃人被前日寨中大火燎烧,说不得已是去了大半条命。又多柔弱侍女,你怕得驴攮的中伏?”
那老卒闻言讷讷,仍是一片犹豫状。陈戟儿当下攮死他的心都有,却顾及到大富贵需要人手,方才耐着性子,招呼众人靠拢过来。
“怕尔等下面做士卒的听不懂高深言语、倾世富贵,我且讲通俗些,尔等可见过主君养在下蔡的女子?却比不得侍奉秦人公主的那些侍女!这些侍女是跟着嫁过来侍奉王上的,个个水润紧致,人人媚骨内秀!岂是二三子平日里弄的那些女闾腌渍可比的?若是功成,我只道是未曾见过这些侍女,管教二三子快活到天上去,恨不得把底下那活与人家日日长在一起!只恨爷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根,不好通宵达旦!”
陈戟儿口干舌燥之际,方才见得周围士卒士气见长,一片“先生再往细里言说”,“却不知啥是内秀”的言语。
陈戟儿也不再多言语,只是招呼众人尽力搜寻,忽感到后脖颈的寒雾隐约被劲风吹拂,当下心中一紧,乃是全力向着人群当中滚去。
便见得热血似天地间的雨珠般簌簌而下,陈戟儿亦不管不顾,抄出背后两支短戟,往刚才方向全力一架,又借着那人劈下的力道往后却行数步,方才看清情形。
原来背后偷袭那一击乃是公孙允执两柄狭剑劈来。这公孙骤袭之下见陈戟儿身形闪动,情知不能建功,当即顺下劈之势来做左右横扫,仓促间竟把两名私卒当胸剐破,抛洒了一地物件。
公孙如何又是饶人的主顾,劈开私卒后更是趁着周围士卒才做反应,复将两剑合做一柄,只向前跨开一步,便又向陈戟儿后背劈了下去。
只是被这贼子堪堪架住。
“公孙贼人!前次被屈氏保了你,今日却自己送上门来!”陈戟儿怒目圆瞪,手下架势依旧却是防御。
公孙允站在原地只挥了一剑,又将一名景氏私卒的手臂挑穿,冷笑来言:“送上门来?你那不成器的师父亦撑不过我刑棘兄弟手下数合,何况我焉?你此时还能嚣张,不过是另有人要取你性命。”
陈戟儿闻言便向身侧瞥去,还未及出声,便见得一柄樵斧已然扫飞了两名士卒。
“莫往旁侧看了,我今日当光明正大取你首级。”陈戟儿斜瞥下忽闻身后出声,惊惧之下忽地递出短戟,身体旋转间往身后去做拼杀。
那沉稳出声者正是鸦,其人早做防备,见贼子短戟急刺,也是不慌不忙间退后数步,以那枣木棍的长度来做抵挡。
鸦瞧得仔细,这陈戟儿双戟使得多是点、啄、刺、突的长兵用法,但短戟长短在此,其人技艺多是在近身与中等距离之间去做功夫,又因啄刺之故,此子往往是手腕翻转间便行一击,迅捷如风。
但正是如此,此人技击之术关窍皆在双手手腕之间。鸦便捻着长棍,只以扫、砸去接短戟戟头。又间悲愤异常,每一击便好似那重椎砸着木桩,打得那陈戟儿左支右拙,只觉双戟一次刺击沉过一次,便连将养好的虎口亦隐隐作痛。
当下发狠急突上前,意图近身短打。又发觉这脸上伤疤未好的黑皮小子,虽是无甚轻功基础,步法却灵活诡谲,使得乃是不知哪支路数的怪奇步履。却是全然被这黑小子一个人绕足了圈来打,直似躺在石臼里的糯米任凭施为。
空隙间听得身后的私卒惨叫连连,心知仓促间二十人被那公孙允及使斧巨汉欺身撞进了人群,正是半点阵列也无,如何抵挡的住这等江湖豪客?终是想到师父教诲,危急之中更需平心静气,勉力过招间细细揣摩鸦的步法。
其后便惊喜发觉,这黑小子步法看着诡谲,乃是因为其人迈得却是一套剑技的路数。此剑技应是高深,故而此子愚钝蠢笨、领悟不及,只能生搬硬套在棍技当中施用,只会依次走完再走一遍,瞧着略显生涩。
当下心中大定,暗想待得鸦步法一套踏完、便去近身欺他长棍,得意之下便连臂膀都恢复了三分气力。
待陈戟儿鼓起余勇,撑过了十息之数,果瞧见鸦脚下略显踉跄。其人便怒吼一声,把握了双戟前段,只当使了一双短匕般欺身上前,正是要在鸦的踉跄间隙,用力分剖了这黑面小子。
不料锵啷声响,陈戟儿突进之路仅止在鸦面前四尺之处。一潋秋水斩断了其右边半条臂膀,又斫入其人腰身,疼痛难当。
鸦当即抽剑而回,复平端纯钧而上,只一挥一擒便摘得陈戟儿首级,转瞬间竟是连脖颈喷涌而出的血水都未粘的半分。
公孙允在远处瞧得分明,当下里将两支狭剑插入当面敌人腹中,竟抽手来做鼓掌。
“哈,鸦壮士智勇俱佳,卖得破绽,竟在稍习了昭氏的剑技后又有精进!”
疯牛闻言来看,亦是喜形于色,只一拳打得一名景氏私卒胸骨俱碎,大笑间去拔卡在敌首的樵斧:“小子,且再学学卬老牛的斧技,说不得旬日之间更有突破!”
只是如何再有这虬髯狂客的施为空间,那剩余的九个私卒,见得陈戟儿身死,又有两只恶鬼在此肆意杀戮,竟是杂乱发了声喊,丢盔卸甲地逃往密林当中。
却是跑了百余步,正正撞在前时齐墨与水贼设好得口袋阵中,被秦人公主带着湟姐与一众侍女活捉了一个,又被田梁及众弟子并着铜臂膀、云里鹏砍杀了四人。
余者被众人追索着分作两拨,往那驿道和东侧逃命去了。
众人紧着时间稍作休息,那俘虏也被假意打晕、故作疏漏间放其逃走,终是歇息妥当,带着那虽是极力抑制、仍能看得出激动不已的秦人公主,往出密林,向那西侧江滩去了。
当下里细雨渐驻、雾气愈浓,江水隐约化作一条黛色水袖,飘挥在白蒙当中。鸦手着首级,却未再如昨日般将心思放在那秦人贵女上,只一跨,便似踏破了云雾,向着逐渐明晰的前路坚定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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