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偏头躲开了,冷笑:“离婚?离婚做什么?好让你跟张说双宿双飞,白头偕老?钟笔,我不是君子,从来不会做损己利人、成人之美的事。”
钟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抚着额头,一脸疲惫,“为什么我们每次总要吵架?痛痛快快的离婚不是很好么?你以后想跟本城哪个名媛交往,就跟谁交往,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继续纠缠下去有什么好处?”而她也不用这样羞耻难堪。
左思冷着一张脸,耍无赖似的说:“没什么好处,但是我就是不想离婚,你能拿我怎么样?”
钟笔冷冷看着他,已经出离了愤怒,然后抓起申请书,掉头离开。他摆明了不签字,就算跪下来求他也没用。她知道,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
出去的时候,碰到正端饮料进来的杨芙林,看她的目光有一丝掩饰不去的惊讶,显然是听到了。钟笔毫无风度瞪了她一眼,她为什么要礼貌客气,为什么要装作大方?眼前的这个女人,难道不是他们婚姻关系的破坏者之一?以为她当真能心无芥蒂、两女共侍一夫么?
只不过她认得很清楚,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房间里面的那个人。
她打电话给张说,将左思的恶形恶状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心里这才痛快了一些。张说听完后说:“关于离婚申请书的派送,不一定非得当事人签字才行。可以由律师代理,只要左思亲口承认他是答辩人,法院便可视作申请书已经有效派送。”钟笔郁闷了,说来说去,还得花钱请律师打这场离婚官司。
那天晚上左思奇怪的表现令她误以为他是同意离婚的。她觉得心力交瘁,疲于应付。她何尝愿意离婚?她不会不知道单身母亲的艰难辛酸。可是左思的所作所为令她完全绝望。
张说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汪明涵律师,我跟他联系过了,你直接找他便可。法律上的一些手续,你可以交给他全权处理,省的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吃了闷亏还不知道。”
既然有人代劳,她干脆当起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等着出庭作证便是。汪明涵律师仔细分析了她的情况,说:“钟小姐,离婚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关于你儿子的抚养权,恐怕……其实我更建议你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向左先生索要一半的赡养费。”这是最有利也是最现实的做法。
钟笔断然拒绝:“不行,我一定要取得左学的抚养权。”她不是不喜欢钱,但是她不要左思的钱。她有手有脚,饿不死。
汪明涵叹了口气,说:“钟小姐,如果你一分钱的赡养费都不要,以你的经济能力……法官考虑到小孩的成长条件,很有可能会将抚养权判给左先生。”
钟笔呆呆看着他,半晌说:“汪律师,请你帮帮我。”声音有几分惶恐,她不能再离开左学。除去左学,她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
她告诉自己,钟笔,你要坚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汪明涵在司法界浸淫多年,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上亿的财产唾手可得,却如同粪土一样扔掉了,真是犯傻!但是他被钟笔说的那句“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感动了,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金钱主义者,世上有志气的人并不在少数,女子就更加难得了。
他决定帮她,“钟小姐,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放心,左先生平素行为……不是很好,没有做好一个父亲该有的榜样,对孩子的教育可能产生不良影响,法官会郑重考虑的。”反正他的律师费一分都不会少。
可是左思对于离婚一事极端不合作,他拒绝口头承认有收到离婚申请书。汪明涵没有办法,只得在当地中英文报章上各刊登了一则离婚声明,法院会将此视为“取代方式派送申请书”。
香港的娱乐小报闻风而动,开始关注起他们的这起离婚官司。
时不时有记者打电话到家里,问她对于离婚一事有何看法。钟笔烦不胜烦,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于是带着左学回了北京,眼不见心不烦。
左学很兴奋,手舞足蹈说:“啊啊啊——总算回来了!”在沙发上滚来滚去。钟笔以为他回到学校很高兴,赞许地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哪知他下一步冲到电话前,“周熹,周熹,我回来了,快出来玩吧!”钟笔把脸一沉,“先把作业写完。”他得赶紧把这几个星期缺的课补上去。
正好周末,周熹背着个书包跟父母说去同学家里写作业,晃悠晃悠就来了。左学见到他,比见到亲妈还开心,拉着他的手往里让,一个劲儿问:“想吃什么?”走了这么多天,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他特意跑去下面小卖部买了一大堆的零食。钟笔平时要他买个盐打个酱油什么的,是死都不肯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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