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白放下色靓的电话,想了一会儿,有点儿明白司徒璞为什么不见色靓了,无奈苦笑,便把电话打去了在保险公司的同学那里,喧寒了几句切入正题,希望他帮着联系那两辆车的车主。
难度是有点,可吕白只需要联系上便可,并不在乎赔偿的事情,只让带话给车主,说吕白某日下午在某某地点要求跟司徒璞见面,希望王威代为转达。
本来以为事情还是有些难度的,以为色靓估计错了,撞他车的人不是司徒璞,车主只是恰好跟他认识,毕竟所有的一切都证明,司徒璞没有不见色靓的理由,可是真正看到那个按时走进咖啡厅里又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只觉得,人生,恍如,隔世。
因为等待,每分每秒都似乎格外磨人,色靓在两天的等待中渐渐习惯了这钝刀割肉的痛,吕白的电话在下午打了过来,话说的不明不白就不给她一个痛快,只说下午见了一个人,让她有些心里准备。
见了什么人,她却从他口中挖不出来,那就准备吧,恐怕接下来就算见到鬼,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又飘起了小雪花,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天气已转暖,雪也站不住,落到地上便化,倒弄了满街稀溜溜的泥泞。
整个下午工作都很镇定,只是不小心把办证人员的入港通行证办成了入澳的,只是不小心把开水接满了杯子,烫的同事小李一手大泡。
五点准时下班,买了菜了又接了孩子们,一路叽叽喳喳往家走,牵着左左的手喊闺女,抱着右右肉乎乎的身子说儿子你得再胖点,灰姑娘吃了毒苹果,白雪公主穿了水晶鞋,讲故事讲的两个孩子一头雾水,大笑的取笑她。
“妈妈有可能是谈恋爱了。”右右扒着左左的耳朵小声说,“我以前幼儿园里的小老师讲故事颠三倒四时,别的老师就这么说。”
“不能吧,那我以后还能吃奶吗”?
右右一巴掌拍到左左的后脑勺上,“出息。”
踩着稀泥走进小区大门时,色靓觉得心跳开始加速,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像是一脚踩进地狱却感觉进了天堂,三十年从没有过的茫然。
直到楼下,什么也没见到,色靓吐出一口气,心跳平稳下来,内心失望透顶,原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啊,突然就想发火,低头看了看两个小家伙,现成的出气筒。
“你们两个别像小鸟似的,吵的妈妈头都疼了。”
“妈妈头疼就得吃司达舒。”
“吃什么司达舒,又不是肝疼,擦点云南白药吧。”
一手拉一个准备上楼,天蒙蒙黑,楼道里看不太清,色靓只感觉左左踉跄一下惊叫一声,“妈妈,我踢到人了。”
“对不起。”色靓赶紧抱起左左,向那人道歉。
没人开口回答什么,色靓眯着眼看,只见那人抱着腿坐在第一阶楼梯上,看不清脸。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有些防备,年都过完了,不会碰到什么抢劫的吧。
“对不起,小孩子不是故意的,没有踢坏你吧。”
“……”
“让一让可以吗,你挡住我们的路了。”
“……”
“靓靓。”
“我回来了。”
色靓如遭电击,僵在原地被炸的外焦里嫩,吕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做好了会见司徒家人、见王威、见鬼的准备,虽然证实了他还活着,却实在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他不是不愿意见面吗?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出现,看他慢慢站起身,明明灭灭的一张脸恍然如梦,之前所有的一切,什么愤怒怨恨,情意绵绵全都化成了一滩水,毁灭他或者成全他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她想跑,她想,还不如见鬼呢,怎么一切都这么陌生,恨的想咬他,爱的想吻他的想法都没了,此刻她只想跑。
分别五年后的第一次面对面,当然这不是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她,实事上,回来一个月以来他鬼一样跟踪她,眼睛都泛绿光,虽然不解馋但天天能见到,所以现在才能不失态。可是司徒璞的胆儿现在很颤,她不说话只看他,看也行,可这么无悲无喜的看,让他心里十分没底,他知道她不会把他拒之门外,可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就说不准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哄进屋。
司徒璞心里算计着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打动她,左左和右右正好颤巍巍的异口同声的喊,“爸爸。”
司徒璞的眼泪一下就糊满了眼。
奇妙的血缘连系,沙发上玩到一起的三个人,色靓一边刷碗一边仍旧茫然,想像中的恶魔和天使不但没有共存,反而全都消失不见了,她此时甚至只敢心里狂跳的偷偷打量他,他黑了也壮了,左额头开始划下的一道细长的疤,穿过鼻梁直到右耳边,狰狞谈不上,不好看就是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欺骗被隐瞒,甚至还被嫌弃,可见了面却没有狠狠的质问他,也没有抱着他哭诉这些年的委屈和思念,反正演变到现在不但让他进了门,给他做了饭,还一点没脾气了。
“妈妈,家里有多少脏碗啊,你什么时候能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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