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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蝉的产卵和孵化（第1页）

蝉的产卵不是随便挑一个地方，是要有条件的：一个细枝条，粗细如麦秆或笔杆；枝条中有丰富的木髓。如果这些条件都有，不管什么植物都是可以作为产卵的地点。产卵的枝条一般需要竖立，最好是长在枝干上；如果折断了，枝条没贴在地面还是可以。另外，枝条细长、光滑、均匀，更加受到蝉的青睐了，这会便于它产下所有的卵。在收集的植物中，蝉最喜欢禾木科草木的枝条，里面有丰富的木髓。总之，产卵的枝条必须是枯干的。但也有例外，它们偶尔也会在鲜活的植物上产卵。

蝉的产卵是很有意思的，像一位纺织女工用一根针从上而下斜插进树枝里，撕开枝条的纤维，轻轻地挤压，会有凹凸的感觉。一些人还将这些刺空误认为某种隐蔽植物。如果枝条表面不够均匀，或有好几只蝉在同一根上产卵，这样会导致刺空凌乱，无法分辨产卵的规律和谁产下的卵。但这些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蝉按直线将卵自上而下地插进枝条里。

如果枝条比较光滑、匀称、细长，插孔的间距几乎是一样的，前提是同在一条直线上。插孔的数量不是固定的，如果产卵不顺利，蝉就会选择到其他地方，这样，枝条上产的插孔明显会少一些。一只母蝉一般在枝条上留下三四十个插孔，即使数量一样，不同的枝条上的间距也是不同的。下面我列出几个事例：三十个插孔，在亚麻枝条上的长度为二十八厘米，在粉苞苣上面的长度为三十厘米，在阿福花上的长度只有十二厘米。

这些长度的变化与枝条的属性无关。在阿福花上，我们可以看见一行紧密的插孔，但偶尔也能见到插孔的疏远，插孔间距也许是取决于蝉自身的习性，我们无法得到确定的原因。每个插孔是斜插入枝条中，这个洞口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产卵时，蝉将输卵管插进木质纤维中；在蝉离开后，纤维就会自动闭合。人们常常会在纤维木材中看见一些发光的物质，就像涂了一层透明油漆，这应该是蝉在产卵时留下的液体蛋白质，也或者是在钻孔时留下的。

洞非常细小，有的洞穴紧密相连，中间没有间隔。每个洞穴中卵的数量差别比较大，从六个到十五个不等，平均是十个左右。一次钻孔的数量有三四十，蝉一次产的卵应该是三四百个。这样的数量很庞大，主要是为了应付可能的灾难。蝉成年后，它们就可以快速飞跃，并拥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喜爱居住在高处的它们，就不用担心面对敌人的袭击了。但也存在着危险，因为麻雀吃蝉。好几次，我都看见麻雀将蝉撕成几块，然后喂给自己的孩子。不过，蝉在麻雀偷袭前，都会快速逃走，并向敌人撒一泡尿。（蝉成年后面对的风险要小许多，死亡率高发期在幼虫年代。）

蝉产卵的时间一般在七月中旬。为了确保观察的准确性，我选择蝉喜爱的阿福花。这样的植物非常符合蝉产卵的条件。院中正好种植了大量的阿福花，我现在只需等待时机的到来。终于来了一只蝉停在上面，准备产卵，它安静地待着。不用担心其他的干扰，每只蝉选一个枝条，不会发生争夺的现象。如果一只蝉落在已经被别人占领的枝条上，一旦发现，它就会即刻飞走，寻找别的空位。

蝉在产卵时总是仰着头，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即使我靠近观察，使用放大镜也不会影响它。蝉将一厘米左右的产卵管斜插进枝条中。钻孔对于它们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有完善的工具，双面钻头交替钻孔，一下就完工了。蝉开始安心产卵了，稍微地扭动几下，腹部和尾部开始收缩、颤抖。大概十分钟后，蝉就慢慢地抽出产卵管，这个孔会在木质纤维自动合并时而关闭。接着，蝉就向上移动，开始重新钻孔，距离正好是钻孔工具的长度。蝉就这样依次产卵。

了解了蝉产卵的情况，我们可以知道钻孔之间为什么是等距的。蝉不太喜欢行走，它在树上允吸树汁，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很少移动。产卵时，蝉也是稍微地移动一下，只要确保相邻的孔不连在一起。而钻孔都是直线排列，且距离最短。另外，蝉喜欢阳光，因此，它们在产卵时会选择向阳的地方。享受阳光，对于他们是一件莫大的乐事。

蝉在完成整个产卵工作需要的时间很长，如果一个孔是十分钟，四十个孔就需要六七个小时。这个过程中，太阳的位置会有很大的变化，这时，产卵的直线就会慢慢变成螺旋形，因为蝉会随着太阳的转动而改变方向。

蝉正沉浸在工作之中时，一只不起眼的小飞蝇带着它的钻孔器，开始上演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这个小家伙身长只有四五毫米，身着黑衣，它的钻孔器固定在腹部中间。但它这种可耻的行为却没有引起这位产妇的愤怒，这就更进一步地助长了飞蝇的气焰。一个弱小的昆虫竟敢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将自己的卵产到蝉的卵中。我曾经见过三只飞蝇同时抢劫一个产妇，它们明目张胆地站在蝉的身后，等待时机。蝉在一个洞穴产完卵后，刚将产卵管拔出，这个掠夺者迅速地将自己的产卵管插入蝉卵中。它不是顺着纤维插入，而是从边缘进入。由于洞孔的坚韧，飞蝇必须慢慢地进行钻孔。

大部分的孔里都会有这些强盗留下的痕迹。蝉辛苦的劳动就这样白费了。飞蝇的卵会早一步孵化，洞穴中的蝉卵就成为这些可恶瘟疫的食物。可怜的蝉，你有那么敏锐的眼睛，为什么就没有看见这群强盗的行为？只需要动一下你的脚，就可以将它们踩死。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的食物，身为母亲无动于衷吗？

蝉的卵是白色，略成长形，两端比较尖，如同一个织布的梭子。卵长两毫米，排列有序，也有一些重叠。随着时间的推移，卵逐渐地变成了小麦一样的金黄色。在十月初，卵的前部出现两个褐色的小圆点，这个就是蝉的眼睛。我在阿福花上看见一些破旧的外套，这就卵孵化留下的痕迹。

为了观察蝉卵孵化的过程，我非常勤奋地工作，连续两年，用不同的工具，如盒子、试管、玻璃瓶，收集了几百条不同植物的枝条，当然里面必须是有蝉卵的。但我一直没有看见蝉的孵化过程。我的同伴雷沃米尔也感到沮丧，他把卵放在试管中，并将试管装在裤子的口袋里，想借人的体温来孵化卵。真是一位可爱的人！蝉喜欢太阳的吻，晴朗的天气对蝉来说，才是生命的源泉。

最后，我已经不怀任何希望了，可我还是将院中的阿福花拿进屋中，从中选出有卵的树枝，放在工作室。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寒冷，我开始点燃冬天的第一堆火。我原本是想看看孔和蝉卵的。没想到炉火的温度将蝉诱惑出来了。我将树枝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拿起放大镜观察。十几条幼虫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赶紧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把木质纤维撕开，看着它们是怎样钻出来的。蝉卵好像在洞穴中移动，这是不可能的呀！为了了解真相，我撕开纤维，卵壳的前端已经有一个孔了。

在显微镜下面，我才看清这个小家伙的头部和眼睛，看起来比较像一条鱼，腹部有类似鳍形状的物体，那是它们临时的脚套。可能有这个奇怪的物体，幼虫比较容易从里面出来。总之，蝉的前两条腿连在一起，后面的腿套在一个鳍状物中。这样的一种形态是非常适合幼虫出洞的，洞穴非常细窄，而且里面有大约十多条幼虫，另外，还有幼虫的旧衣服。洞的空间非常有限，如果幼虫一出壳就蜕变，它们的身体就无法走出这个洞穴。

现在一只幼虫探出它的脑袋，轻轻地顶开纤维，它的行动非常缓慢，在放大镜下看，都无法察觉。大约半个小时，它的身体才出来，可是尾部还在里面。出来之后，它们就立刻脱掉外套。

幼虫在接触大地前，需要充足的阳光来强壮身体。幼虫的体色开始是白色的，然后逐渐变为琥珀色，长长的触须自由抖动；前腿变得粗长了，它的后腿还没完全脱离外套，被悬挂在半空中。这个小家伙随风摆动，向我们展示它高超的技艺。幼虫悬挂的时间不同，有的只要半小时，而有的则需要等到第二天。

落地之后的幼虫，需要运气和努力，才能对抗严酷的环境。柔嫩的它们要准备挖地洞了，而外界充满着危险，坚硬的土壤、地面的积水都是幼虫致命的地方。脆弱的生命需要一块酥松的土壤，才能尽快地将身体隐藏起来，否则，就会被冻死或成为其他动物的食物。在寻找住所中，蝉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我为了减少蝉的困难，帮忙找了一个土质松软的地方，还特地筛选了一遍，并在旁边种了一丛百里香，撒了一些麦种。

准备好了一切，我将六条幼虫放在土壤上。这些瘦小的家伙并不急着钻洞，它们到处搜寻，过了很久，终于停下来了，开始使用前爪挖土，几分钟过后，土壤开了一个小口，然后，幼虫开始钻进土壤。

蝉是靠植物的汁液为生，不论是幼虫还是成虫。

幼虫在根部吸收汁液，因此它在钻进土壤后，会寻找有根系的地方。过了一个月后，我翻开土壤，看见它们卷着身体，一动也不动，附近也没有根须。难道冬天它们是不吃东西的吗？

在第二年的春天，我再次翻开土壤，查看它们的情况。我使用放大镜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但它们已经死了，是饿死还是冻死？我无法找到原因，也无法了解它们在地下的生活。它们在地下生活要比在外面的时间长，有些蝉在地下生活四年，在黑暗和泥土中努力工作，就是要迎接重见光明的时刻。

夏至，蝉声开始响起，一个月后，音乐会进入了高潮。九月份，音乐会进入了尾声。平均估算一下，蝉在树上的时间大约只有四五个星期。快乐是如此的短暂，他们依旧响亮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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