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夏班主?那时戏班子不是已经走了吗?”
但她很快便想起了一件事,恍然大悟道:“对了,他后来又回穆府搬箱子去了,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她记得,当时在客栈大堂的时候,马上年还曾因夏班主将一个箱子落在穆府而出言指责过他,后来,他便独自一人又回了一趟穆府,并且还说要直接将箱子拉到李府去。
她猛地回过神来:“箱子?”
“而且,还是个装彩妆的箱子。”虽然她只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但安川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接着道,“你应该也瞧见穆松头发上的油彩了吧,那东西,我在另外一个地方也见过。”
她不由问道:“哪里?”
安川的眸光滞了滞,道:“穆呈善的嘴里。”
一愣之后,她眸中的困惑渐渐转化为惊愕,很快命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在李家发现穆松尸体的时候,她出去安抚林管家,而他却继续留在里面,肃岭县的仵作在养鱼池边验尸的时候,他还在旁边,而且还看见了穆呈善的嘴里有油彩。
竟又是油彩。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直接说出口,而是问他道:“这里的衙门是怎么说的?”
“他们没有深究,”不以为然地,他道,“而且当时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即便是他,也是方才在穆家客房看见穆松头发上的油彩时才想起了这件事。
默了一默后,他问她道:“你怎么看?”
虽然穆府与李府这两日都有戏台,无论在哪里,穆呈善也都有可能接触到他们化脸妆的油彩,可若说穆松的头发上沾上油彩还有可能,但穆呈善的嘴里却也有,实在太不寻常了。
“属下觉得,这并非偶然。”她思量着,道,“难道,穆呈善是藏在梨花班的箱子里,尔后被抬到了李府吗?”
而且,不是活着的穆呈善,是死了之后的穆呈善。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油彩,若是穆呈善藏在里面,的确有可能碰到那些东西。
可是,这样说来,却还是有疑点。
安川的食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徐徐地道:“若是他在午时失踪的,那穆夫人去书房送晚膳的时候,又是谁将晚膳端进去的。”
她皱眉道:“之前我们去穆府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筷子摆放的位置与穆小公子的习性相悖,以为是在他吃饭的时候,有人进去劫掠了他,而且为了掩人耳目,那人便将筷子照着自己的习惯将碗筷摆好了。可如今想来,也许那个时候穆小公子已经不在穆府了,有人吃了他的膳食,并且摆好了碗筷,目的其实也想让人误以为他是在用过晚膳后才失踪的。”
“只可惜,他在水里泡得太久,何时死的也已经查不清楚了。”他不置是否,又道,“但是,戏班的油彩不会太重,若是里面藏了个人,夏班主在搬箱子的时候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便是另外一个疑点。
接着他的话,她沉吟道:“除非他早就知道里面藏着一个人。”
这是唯一的解释。
他轻轻颔首,道不徐不疾地道:“照这么说来,穆呈善其实并不是死在李府的。”
穆家小公子,是死在穆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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