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邱英杰急匆匆地走进陈金水办公室时,陈金水忙放下报纸,灭了烟起身招呼:“邱主任,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邱英杰见着陈金水,有些焦虑地说:“陈镇长,您能找到陈江河吗?县里要规划发展小商品市场,对江河说的钢架玻璃瓦棚顶模式很感兴趣,谢书记点名要他参加。”
“邱主任,我也正在找他,这小子这些天像丢了魂似的,就前天回过一趟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邱英杰皱了皱眉:“难道玉珠不露面,他的心神就定不了?”
陈金水无奈地看着邱英杰,摇了摇头说:“我早就说这是个祸害!跟我斗了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她迟早要把鸡毛拖下水!”
邱英杰怔怔地看着陈金水,无声地叹息。
义乌火车站内,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陈江河时而踮着脚尖从停靠的列车窗口向内张望,时而在车厢内穿行寻找着骆玉珠。骆玉珠不见了!陈江河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鸡毛!”
正聚精会神对着列车车窗观望的陈江河,被“鸡毛”一声怔住了,他连忙遁声望去,看见柱子和大光爹搀扶着陈金水小跑过来。
“叔,你们?”
柱子喘了口气说:“鸡毛,总算找到你了,要不真难为我们了。金水哥把全村的人都放出来找你了,他发话说,找不到你谁也别想回家干正事!”
陈江河转脸看着金水叔。
陈金水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江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长本事了啊,鸡毛,快跟我回去!”
陈江河努力挣脱陈金水的手:“叔,我求你了,玉珠她肯定出什么事了!”
“她出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陈金水的暴怒让柱子与大光爹都哆嗦了一下,站台上顿时围过来许多看热闹的旅客。
陈江河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陈金水,一字一顿地说:“叔,玉珠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陈金水颤抖着,举起烟袋要打陈江河:“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她害你还不够吗?我们可以不要这笔钱,但不能耽误你的前程啊!县里都在等着你开会,新市场等着讨论你说的钢架玻璃瓦棚顶模式,邱英杰也四处在找你!鸡毛,你醒醒吧!”
柱子吃惊地看着陈金水:“镇长,那笔钱我们也得要啊!”
大光爹呵斥:“讨饭骨头,你闭嘴!”
陈江河缓缓摇头后退几步,近乎哀求地说:“叔,我必须找到她。”
看着转身离去的陈江河,陈金水撕心裂肺地喊:“鸡毛!”
二
骆大力手里拿着一只书包,慌张地沿街奔跑,身后两人紧紧地追赶着。骆大力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个死胡同,追赶他的两人见状,便抄起墙边的砖头和棍子堵住路口。骆大力紧紧地抱住书包:“你们别过来!我跟你们拼了!信不信?”
“狗日的东西,你跑呀?”胖子一边骂,一边随手给骆大力几个响亮耳光。
刚从家里找父亲未果,却讨了后妈一阵辱骂的骆玉珠,正闷闷不乐地往回走,听到胡同里的打斗声,她停住脚步张望了一下。
“爸?”骆玉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想干什么?”骆玉珠连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父亲。
两人朝骆玉珠冷笑了一下:“你是他女儿,你爸输钱不认账,是拿钱来还,还是用你来抵债?”
骆大力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迅速朝那两人扑了上去:“我跟你们拼了!玉珠你别管我,快跑!”
两人转身,撂倒骆大力一顿猛打。
“来人呐!”骆玉珠边呼喊,边上前死死地护住倒地的父亲。
高个子揪住骆玉珠的头发,狠狠地撞向墙角,骆玉珠顿时眼前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玉珠,玉珠,你醒醒!爸对不起你!”
骆玉珠被一阵哭喊声唤醒,慢慢睁开眼睛,额头上的血还在渗出,父亲抱着自己在哭泣。
骆玉珠无助地举起手捶打父亲:“钱呢?钱呢?”
骆大力哭着跪在地上:“玉珠,你怎么打我都行,我不是人!爸把钱都输光了。”
骆玉珠心一寒,猛地推开父亲,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巷口走去,身子一晃又扶住墙。
“玉珠,爸已经跟她离了,现在家也没了。那天听了陈江河说的那些话,爸就发誓:只要痛痛快快地赢一笔,我就歇手不干了。玉珠,爸想跟你好好地过下半辈子,谁知道牌一开,什么都没了……”
骆玉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捡起石头往父亲身上砸,又不解气地上前用手猛打。骆玉珠颤抖着哭道:“记着,我死了就是因为你!下辈子我还会来向你要债!离我远点!我没你这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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