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都没有上车,即便是上来也坐不下,而他们也没有要乘另一辆车的意思。我不愿意让斯内尔兹看出来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愚蠢地认为我会再回来,并给他下达进一步的指令。“我们回头见。”我对斯内尔兹叫道。
“我知道。”他说。
我怀疑我是不是正在参与赫勒的越狱行动,不过我也是全副武装。赫勒启动了发动机,我也钻进去坐到他身旁的卫兵座上。
斯内尔兹的手下都站在一边龇着牙笑,也不说再见。太空车垂直腾空而起,地面上的那群人在沙漠黎明的微光里变成了小黑点。随着我们不断升高,红色的太阳光也开始越来越强烈地照在脸上,直晃眼睛。
谁也不这样开太空车,起码有理智的人从来不像这样开,况且“机构”的车辆维护得也不好。只见赫勒舒舒服服地靠在驾驶座上,只用一只手搭在操纵杆上,一只脚放在驾驶踏板上。“你那儿舒服吗?”他回过头对我的司机喊道。
那个驾驶员在箱子中间找了个空儿坐着,只能看见他的双脚。然后只见一只拿着罐饮料的手举了起来。他从哪儿找到这东西的?“好极了,赫勒长官。”赫勒把规矩都给破了,我恼火地想。
赫勒又转头看着我。这是对这次疯狂起飞掌握点主动的好机会。我说:“‘机构’的运输中转站位于政府城的西南。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到下午才有一艘运输船起飞。”
赫勒看着我,就像我说了一句脏话。“运输船?”
我又说了一遍,运输船,他们一周一次飞往地球。我突然闭上了口。现在时间还很早,我的智力还不够活跃。我不应该对赫勒或任何没有必要知道的人说起“机构”有飞往地球的定期运输船。如果这件事泄漏出去,来自政府和国政大会的问题就会像燃烧弹投向“机构”。
赫勒把太空车升到两万英尺的高度,并保持在这个高度飞行。这很危险。如果操作不熟练,太空车就会失去平衡,从天空栽下去,坠毁到地面上。我感到非常紧张。
“你刚才说什么?”他催我说,“你说过‘运输船’?”他见我没再开口就自己说了下去。“索尔顿,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执行使命的船是艘运输船?要是这样就太傻了,索尔顿。运输船得需要6周多的时间才能爬到‘布利托—行3’,而我们也没什么好带的。而且……”
我打断他说:“我们没有使命飞船。”
“啊。”赫勒说完陷入了沉思。现在太空车就像用一根手指头托起的球一样悬在空中。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坠毁吗?我们底下的沙漠变得清晰了,只见它从耐力营向远方延伸。政府的交通管制员会很快质问我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应该像这样吸引注意力。他又回头叫道:“你那儿感觉怎么样?”
从后面驾驶员的小窝里冒起了一缕香烟。“好极了,长官。”
“可是你们‘机构’的机库里有一些飞船。”赫勒说。他一定以为我点头了,便说:“好,我们就去那儿看看。”
太空车发出雷鸣般的吼叫飞速划过天空。赫勒用一只手一只脚驾驶着太空车,他摘下交通管制通话器。“太空车469…98BRY号从耐力营飞往‘机构’机库。”他从通话盘上看到了太空车编号。他把通话盘塞给我,我急忙掏出我的身份牌插到盘上。恐怕今天我惟一的任务就是出示身份牌了。不管赫勒想出什么歪主意,我总得打头阵。当然,我们起码已经远离克拉克女伯爵了!
大沙漠在我们下方飞速向后退去,斯皮提欧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遥远的地平线上宫廷城所在的方向隐约看见白雪封顶的山峰。商业城位于相反的方向,仍然处在黑夜的笼罩之下,看上去是黑乎乎的一片。随着我们越过与沙漠交界的山脉,政府城又向我们迎面扑来。
“你得把这东西好好修修,”赫勒说,“我连每小时500英里以上的速度都达不到。把这东西修修。”他回头叫道。
“是呀,我一直对格里斯长官说这话。”从懒洋洋的烟雾里冒出了这句话。
这两人都是傻瓜。太空车的最高安全时速只有400英里,现在它就像痉挛一样抖了起来。我闭上了眼睛。就在我有可能把赫勒送离这颗行星,我自己即将脱离危险,而他即将面临危险的关键时刻,让我死掉未免太残酷了。
我盯着底下,看看我的坟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底下只是机库停机坪的降落标记,赫勒把我们重重地摔在X标记的中心。
在我们的面前矗立着“机构”太空处的巨大停机库,与飞船联队的停机库比起来它只是个小矮人,但已经足够大了。机库高有500英尺,一个巨大的摇摇晃晃的顶盖下覆盖着有一平方英里的范围。起重架和拖拉平台散落在各处,都不同程度地受到锈蚀。
穿黑军服的哨兵手持武器跑上前来。“机构”的这个地方极其隐密,并受到严密保卫。
“这是格里斯长官一行。”赫勒大声叫道,并用手指示意我向一名军士出示我的身份牌。
“你呆在这儿,”他回头对司机吼道,“我们时间不会很长,走吧。”他又对我说。
我们从太空车里挤了出来。警卫对我们失去了兴趣,没精打采地走开了。这儿经常有比来个赛车手更让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不管怎么说,尽管有保持最高戒备的命令,但这个机库以及周围地区还是显得十分沉闷,破旧不堪。
赫勒快步向机库走去,我跟在他后面,没他走得那么快。我觉得我对这事已经失去了控制,变成个只是会说话的身份牌。
我们进了机库,只见里面有刚刚抵达的飞船,待命出发的飞船,正在修理中的飞船,还有哪儿都去不了的飞船,这儿一艘,那儿一艘,就像黑黝黝的怪物,隐藏着许多秘密,有的还沾着陈年血渍。我不愿意在这各种各样的飞船中间无休止地走下去,我的脚也开始疼了。
但是,赫勒一直在留神四处观察。这很奇怪,因为除了头三艘飞船,别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他看到什么东西了?我看不出他为什么有如此兴趣,因为这只是一台庞大的起重吊车。
操作员正坐在高高的悬在空中的操纵室里,显得百无聊赖。
赫勒对他喊了一声。在飞船联队里,习惯于生活在像大仓库一样的飞船里的军官,说话声音都很特别。这种声音比较尖细,能钻透发动机的轰鸣,清晰地传到人的耳朵里。他现在就用这种声音说话。“喂,起重机!准备起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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