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伟刚殷勤的捧着一碗**糖梗粥道后院寻他,借机也想问问他的打算。
马渊献立身不同,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慌了?”
跳过毫无必要的寒暄,他一句话直击戴伟刚心窝,刨出了他心中的烦心事,戴伟刚放下了粥碗,绕道了他的跟前,愁眉不展,连日阴郁让他憔悴衰老,眼角熬得通红:
“马公子,老夫与你父亲相识一场,多年承蒙马相荫蔽福泽,才有这一省巡抚的位置,这一把老骨头可是为了马家熬的。马相虽然去了,可皇上毕竟是看中马家的,还有公子您,还有太子妃啊!”
叹了咽口水,戴伟刚再接再厉:“皇上子嗣绵薄,太子年轻不懂事,可东宫之位无虞,圣上万年之后,太子妃重用外戚,且又是水涨船高的权柄门庭呐。此番您就给老夫指一条明路,这,这戚无邪,可怎么对付啊?”
马渊献冷冷扫了他一眼,转着扳指的手垂了下,他不紧不慢道:“戚无邪,你们道他人间阎王,手段狠绝……可毕竟是血肉铸身,也是一颗寂寂凡心,人无完人,他戚无邪也有自己的弱点。”
“弱点!”戴伟刚睁大了眼,似乎听见十分惊讶的事。
“呵,从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当日帝君山生死局,他义无反顾赴了酉苏的情邀,即便心里再加厌恶,他还是去了,这不像他往日做派,一切出人意料的改变,才是他真正的弱点。”
戴伟刚听得云里雾里,一句不明白,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弄明白了,他只求一个答案,迫切的追问道:“戚无邪怕什么?”
“一个女人。”
马渊献显然不想多谈,他袍袖一甩,径自转了个身,背向皎洁月光,一抹冰冷的笑意晕开嘴角,正气十足的五官不染一丝邪气,比起戚无邪,他仿佛是阳世里的正道,而另一个只是阴间邪气十足的妖魔魑魅。
自古邪不压正,这是马渊献的自以为。
他抬起了手,点了点眉心,沉吟后方道:“我记得,盐帮的继任大典是不是快到了?”
话锋转得太过,戴伟刚一时间还没意识,醒过闷儿后忙不迭的点头:“是,盐帮那个老不死总算是踹腿西去了,他底下三个徒弟,各领一堂,为了这帮主之位厮杀的是一片腥风血雨,究竟花落谁家,到现在也没拼出个明白答案。”
“你的赌筹是谁?”
戴伟纲尴尬一笑,却也不能不认账,盐帮素来以仁义忠君为本,世世代代为国走船运盐,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老帮主七老八十,脾气倔得很,运河淤堵,不少盐商花两三倍的价格请盐帮走贩私盐,老头子宁愿一帮都饿着肚子,也绝不走一船私盐。
可上头的梁毕竟是老了,压不住下头窜起来的赚钱心思,三个徒弟各有主张,老大张狂,聚集着一帮心腹,只想全面接盘,自己管自己的创出一番天地,让盐帮不单单只是搬运的力气奴隶;老二心思诡诈,与盐商勾结,一心想要谋取私利;老三嬉闹不成正形,难堪大任,虽然是老头子的嫡亲儿子,可实力上远不如两个师兄来得雄厚。
盐帮大清洗,来日当家做主的是谁,涉局的都想分一杯羹,站队投钱,势不可少。
戴伟刚干笑两声,答得模凌两可:“公子心思,还猜不出我的赌注么?怎么,这盐帮同戚无邪又有什么关系?”
马渊献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他两手一夹,挪到了戴伟刚的面前:“上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备齐,我保你性命无虞,乌纱俱在。”
戴伟刚一听,两眼放光,他兴奋的接过,借着月光凑近了一看,这一看将他吓得够呛,这、这……他抬起惊恐的眼睛望向马渊献,咕咚咽下了一口唾沫。
*
清一色走舸鸣锣开道,后头楼船旌旗招展,精饰豪华,戚无邪的船一如既往的骚包,他的排场更是派头十足,堪比帝制。
水天一线,船帆点点,浪高三尺,波涛起伏,戚无邪所在的艅艎乘风破浪,破开的浪花如千朵万朵的白莲花直向远方蔓去……
一袭红袍屹立船壳板上,戚无邪背手与后,青丝张狂,两岸青山绿树,败花不缀,远处即使淮州码头,他居高眺望,可见码头迎跪百官多如牛毛,浪花逐浪,映着万点金光,映入深色的眼眸之中。
船队靠岸,跪迎的官员被这排场吓傻了眼。
本以为戚无邪奉为上差,至多孤身一人来到淮州,抡起东厂暗卫虽然身手狠辣,却无法以一敌百,他至少是没有兵的……却没想到戚无邪此番带了一支水军舰队而来!
走舸开道,艨艟随后,楼船上尽是手握钢枪的兵丁,滞后的艅艎威仪无双,带着气势汹汹的霸气,震慑了在场所有官员的心,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士卒一列列下了船,分列码头堤岸的两边,将跪在地上的官儿包了个严实,不少胆小的已开始瑟瑟发抖,举着马蹄袖不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艅艎靠岸,厚实的踏板咚得一声砸在了码头的泥地上,扑腾起一阵灰石,官员屏息低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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