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空中全身心荡啊荡啊,凌空而过,活像一只高兴的飞扑而来的鸟。他朝下看着她。那顶绊红的帽子扣在她的黑卷发上,她冲着他仰起那美丽而热情的脸蛋,一动不动地沉思着。牛棚里又黑又冷。突然,一只燕子从高高的屋顶上俯冲下来,飞出了门。
“我不知道还有一只鸟在看着我们呢。”他喊起来。
他悠闲地荡着,她可以感觉到他在空中一起一落,仿佛有什么力量推动着他。
“哦,我要死了。”他说,声音恍恍惚惚,宛如梦中,好像他就是那逐渐停止摆动的秋千。她看着他,很痴迷的样子。突然,他停下了,跳了下来。
“我荡得太久了,”他说:“荡秋千真是一种享受——真是一种享受。”
米丽亚姆看到他对荡秋千这么认真,这么热衷,心里高兴极了。
“噢,你继续荡吧。”她说。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荡一下?”他吃惊地问。
“嗯,不是很想,我只荡一会儿吧。”
他为她铺好口袋,她坐下了。
“这很有意思,”他说着开始推她。“抬起脚后跟,要不会撞到食槽边上的?
她感觉到他灵巧地正好及时抓住了她,每推她一下用力也恰到好处。她不禁害怕起来,她的心里涌起一股热浪。她在他手里了。接着,他又恰到好处地用力推了一把,她紧紧抓住绳子,几乎要晕过去。
“哈,”她害怕地笑了,“别再高了!”
“可这一点也不高呀。”他分辩说。
“可别再高了。”
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恐惧,就住了手。在等他再一次来推她时,她的心紧张地像在煎熬中。不过他没来推,她这才喘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想荡得再高一点吗?”他问,“就保持这个高度吗?”
“不,让我自己来吧。”她回答。
他走到一边,看着她。
“咦,你几乎没动嘛。”他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会儿就下来了。
“人家说你如果能荡秋千,你就不会晕船。”他说着又爬上了秋千,“我相信我不会晕船。”
他又荡了起来。在她眼里,他身上仿佛有什么引人入迷之处。这会儿他全心全意凌空荡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飘荡着。她从来不会这么投入,她的兄弟们也不会的。她的心不由升起一股热流。他仿佛是一团火焰,在空中荡来荡去时点燃了她心中的热情。
保罗和这家人的亲密感情逐渐集中到了三个人身上——母亲、艾德加和米丽亚姆。对于母亲,他是去寻求同情和那股能使他袒露胸襟的反常。艾德加是他的密友。
至于米丽亚姆呢,他多少有点俯就她,因为她看来是那么卑微。
但是,这姑娘逐渐爱找他作伴。要是他带来了他的素描本,她会看到最后一张画,对着画沉思的时间最长。然后她会抬起头来望着他。她那对黑黑的双眸会突然变得亮晶晶的,宛如一汪清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会问:“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这幅画?”
可是,她心里总有股力量,害怕自己流露出那种亲密眼神。
“为什么你会喜欢呢?”他问。
“我不知道,它看上去像是真的。”
“这是因为——因为这幅画里几乎没有阴影,看上去很亮,仿佛我画出了树叶里发亮的原生质,其它地方也都这么画,不是去画那种僵硬的形,那些对我来说是死的。只有发亮的部分才是真正的生命力。外形是没有生命力的空壳,只有发亮的才是真正的精华。”
她把小指头含在嘴里,一言不发地思索着这些话。它们再次给了她生命的感觉,使很多在她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变得栩栩如生起来。她好不容易才理解了他的那些深奥而不易讲清楚的话。而正是这些话,让她领悟了很多她所钟爱的东西。
又有一天,她坐在黄昏的阳光下,他在画着西下夕照里的几株松树。他一直没说话。
“你瞧!”他突然说,“我就要这个。来,看看这幅画,告诉我,这些是桦树干很像黑暗中火堆里的红煤块?上帝为你点燃了灌木丛,永远也燃不尽。”
米丽亚姆朝画上看了一眼,吓了一跳。不过这些松树干在她看来的确妙不可言,而且风格独特。他收拾好画箱,站起身来。突然,他盯住她。
“为什么你总是很伤心?”他问她。
“伤心!”她惊叫起来,抬起那双受惊的、奇妙的棕色眼睛望着他。
“是啊,”他回答道,“你总是一副伤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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