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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为小偷小摸丢了脑袋很值么?再说我‘淮西营’也不能随便丢脸呀,总得给弟兄们个说法才是,老子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们‘我也不知道’?”
卢天和听着,耷拉着脸屁也不放一个,气得陈仲礼拿马鞭节敲了他一下,骂:“你个傻葫芦,等着吃厉害吧!”
“营长、营长!”
陈仲礼听到喊声抬脸一看,见机炮连排长孙小炮和二班副苏二毛,两人满面急色地匆匆地来,不禁皱着眉嘀咕:“又出什么事了,起反么?”
“嗨,那倒不是。”孙小炮嗡嗡地嚷着,一指卢天和:
“这半天忙得,还不都为了他?胡团长坐在营部要找您‘算账’呢,矮营副让我来村口堵着您报信,最好先奔哪旮瘩转转,躲了这龟孙才好!”
“屁话,躲了初一还有十五,难道老子连自己的营部都回不得?”仲礼把眼一瞪:“你等我把缘由问清楚就去和他对账!”
“葫芦肯定不讲,”苏二毛神秘地笑着:“您倒不如问我,我们俩一起去的,咱跑得快没叫孙子们逮住。”
“嘿!闹了半天这儿还有个同案呐?”陈仲礼一把揪住他胳膊,好像生怕这小子跑了似的,疼得苏二毛咧嘴叫:“我的爷,您手重,放开些,我又不跑了。”
说完,和仲礼躲开众人,唧唧咕咕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听得陈三爷惊讶不已,忍不住“扑”地一笑说:“这闷葫芦,想不到还有这一套!”
卢天和在江南人里是少有的“闷葫芦”,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怎么想,只有这百战残余的同乡苏二毛能多少从他眼神里看出些端倪。
一天卢天和从霏霏阴雨中回来,进屋脱了蓑衣坐在炕台上出神,谁说话也不理,喊他也不应,有人便说:
“这小子是不是走到坟地撞见鬼了?”孙小炮把眼一瞪,嗔道:“别瞎说,这大白天哪来的鬼?”
“鬼倒不会碰到,许是被哪个招惹得不高兴了。没关系,他自己坐坐就好。”听苏二毛这样讲大家也就不再理会,不过二毛自己心里清楚:葫芦多半是有心事。
傍晚吃饭的时候,二毛给卢天合端了碗粥和一个杂面饼,回来给自己打了饭。
他蹲下来,把碗小心地架在两腿间,将饼掰碎在粥里,就着碗拍拍手打落粘在指缝间的屑头,心满意足地吸口气,
在碗边上吸溜着喝了两口,高兴地眯缝着小眼睛抬起头,忽见卢天合从房间里出来,经过他身边走到笸箩那里伸手又拿了块饼。
“咦,怪了,今天葫芦长胃口罗!”重机枪班长董小青挤巴着眼睛说。
“他发了一天呆,午饭也没好好吃,就让他再拿一块吧。”排副曾大头说话带着山西人特有的醋味,对着孙小炮替卢天合说情。
近来供给情况越来越糟糕,弟兄们都只能喝粥,班、排长还能分块饼子吃,大家知道粮食艰难,没哪个好意思多占多要,像这样伸手取第二份的自然引人注目。
“拿吧,”孙小炮点点头,他本就是个宽宏的人:“白天带弟兄们抢修工事扛木头是个力气活,谁让你这么倒霉,值班天摊上下雨?
我说老曾啊,再给他一块,葫芦发呆兴许是累狠了,让他多吃些,回头好睡一宿,他这块料可不敢给放倒了。”
曾排副“嗯呐”了一声,伸手又抓一块来递到卢天合手里,问:“够不够?”
“呃,够,够了。谢谢排长、排副。”卢天合低着头,声音有些哑地咕哝道,然后转身回里屋去了。
“这家伙,别是着雨闹病了罢?”曾排副皱起眉毛来担心地看看他的背影,扭脸叫苏二毛说:“吃完了过去瞧瞧,好歹你俩是同乡呵。”
“要我说他是想家了。”董小青依旧习惯地挤着眼睛说:“说不定在想他没过门的水灵媳妇呢。不是说江南出美女么,葫芦家还能不给他早早地定一个?”
“胡说,我两个同乡还不晓得他有没有说媳妇?家里穷得很,他老爹是给人撑船的,哪来钱讨媳妇?再说他当兵那年才十六哩!”
苏二毛瞪着眼睛替葫芦说话,他顶烦这个说话爱挤眼睛的家伙,打仗时还好,闲下来就多嘴!
“哎,那可说不好,我三叔办事时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兴许他有相好的你不知道呢?”
“呸,你叔结婚时你在哪里看到的啦?张口就说话!他个闷葫芦哪来的相好?”
“我说是假如呢,假如……?”
曾排副伸手在他脑壳上用筷子敲了一下:“假如个屁!吃饭呢还有闲心,那额说董瞎子,你还是去擦机枪咋样?那个活清闲!肚子不填倒欢喜扯淡了?真是!”
吓得董小青伸伸舌头,果然闭住嘴不再吱声。
吃过饭,苏二毛过来扒拉扒拉葫芦,却被他心烦意乱地挥手赶开了。大家都摸不着头脑,索性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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