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晚上听到的谢谢次数比前二十三年的加起来都多。
次啦一声,啤酒启开。
麦芽味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岑稚喝酒很安静也很斯文,不会发出什么声响,但速度也特别猛。
不多久桌上就空了三罐。
看她又要去摸第四罐,一直懒散旁观地靠着椅背,双手环在胸前的谢逢周忽然抽出右手,手背抵着剩下的几罐啤酒全部推到墙边:“我的。”
“请人吃饭不给人留酒?”
岑稚已经有些晕了,虽然没到七荤八素的地步,但跟前这人说话她听得断断续续,拼凑不成完整的句子。
空腹吃了蛋糕喝了酒,再加上一份关东煮,杂乱地顶着胃,她难受地拧眉,想把发烫的脸贴桌面上降温。
她今天穿了条藏蓝色吊带裙,细细的带子衬得脖颈也秀气纤长。
肩线平直,肩膀弧度却圆润。
整个人骨肉亭匀,纤秾合度。
她一俯身,裙子后背的绑带往下坠,那对纤瘦伶弱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岑稚毫无察觉,脑袋刚垂下去,又让人一把捏着后脖颈,拎兔子似的给她提溜起来:“别往上趴。”
谢逢周声音很冷淡。
被拎的兔子呆住,茫然地抬头看他,片刻后,轻轻瘪了下嘴。
“……”
谢逢周松开手,“不是凶你。”
还没说完,岑稚腾地站起来。
气势很猛,有那么一瞬间谢逢周以为她想动手。但下一秒,岑稚突然一个九十度标准直角大鞠躬,超大声地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
谢逢周真的很想问岑稚,你大学那会儿是不是搁礼仪部当部长?
但店里众人齐刷刷地扭头瞅着他俩,他只能抬手示意岑稚赶紧坐下。
“没事。”
都是他半夜出门应得的。
潘多拉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接下来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谢、谢谢……”
谢逢周以为她又要谢自己,结果听见她磕绊出仨字:“谢逢周。”
“你会剥螃蟹吗?”
这话题跳的毫无逻辑。
谢逢周笑了下,又没个正形地窝进竹编椅里,长腿在矮桌底下实在有些无处安放,只能斜斜地往两边倒。
那份龙虾端上来之后,他俩谁也没动,现在放的快要冷了。
谢逢周戴上塑料手套,先给自己调了碟蘸料,才回答:“不会。”
“我也不会。”岑稚声音低下来,“但他就剥得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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