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都懂女人的心哩。”
“懂女人的心咋着?”
“懂女人的心,女人就发贱哩!”
“发贱咋着?”
“一发贱就要哇,没脸没皮地要啊。”
……
翁息元和谢亭云心里清楚:谢亭云是个懂男人的女人,翁息元又是个懂女人的男人;在这幽闭的山村,他们偶然相遇,是命运的最大恩赐;因为对方的出现,男人才成为男人,女人才成为女人,不仅是从性别的层面上,更是从生命层面上,他们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第七章
一
正当翁息元与谢亭云的爱情如火如荼地生长起来的时候,后岭的粮食却出现了问题:后岭亏粮了。
在干旱岁月,即便无收,人们仍遵循古训:下不下雨是老天的事,耕不耕种是自己的事,勤勉地搞着生产。虽然无收,但播下了期望;人们嚼着野菜,也未失了等待的耐心;人活得艰难,但柔韧。一旦雨水丰沛了,庄稼便茁健地长起来,粮食便也丰盈地钻进农人的谷仓,农人的心便也平衡无怨。
现在的岁月,人心涣散了,人身懒惰了;即便雨水丰沛,种子下得稀松;庄稼长得努力,锄头却搁得生锈……稀疏的庄稼,繁茂的杂草;夏见几片绿,秋见几粒米——你糊弄了土地,土地糊弄了你;粮食没几颗,怨我还怨你?!人们愕然着,老天诘问着;不管运动搞得多么轰轰烈烈,这便是痛苦的事实。
翁送元给社员每户发了一个供粮册子,每月按册子供粮。有限的一点定量,被全家几张贪馋的嘴(马老奸,人懒馋,确实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吞食着,未出几日,粮袋瘪瘪;但未到供粮日期,便只有向队里借粮。一户借,两户借,还可以支应;大家都借,便把翁送元借惶恐了。
“队里的粮食也不多哩,计划着,横竖得供应大家过年那。”翁送元说。
“那眼下咋着?”人问。
“这年景雨水好,地萝卜不是也收了不少么?搭配着吃嘛,不会饿死你。”
“前几年旱,老天搓磨咱,那是没办法;年景好,还吃地萝卜,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瞧瞧您那德性,想吃人参咋着?!”翁送元火了。
借粮的人不吱声了。眼下正运动着,他不找那个晦气;嘴里嗫嚅着,悻悻地走了。
人们从角落里把那闲置的大缸又扌周出来,喳喳地刷上边的尘土,腌大缸的地萝卜。怎么办呢?领导上又不给想办法,横竖都得过,心里堵得慌也得腌。最先腌出菜来的人,端着碗子尝尝鲜;但菜嚼到嘴里,又吐出来了:
“娘的,啥味又苦又骚!”便把婆娘从屋里叫出来,“你娘的是不是用摸了骚的手摸了咱的菜了?”
“咋了?”婆娘一脸的困惑。
“你娘的尝尝,”便一筷子把菜塞到女人的嘴里。塞得太多又太深,女人翻着白眼,喘着喉嗓尝他塞进来的菜,“是呀,怎么不是味哩?”
“重腌!”
女人便重腌。
腌好了再尝,男人又跳了起来:“你娘的是不是又用摸了骚的手摸菜了?”
“没呀,咱洗了好几遍手呢。”女人惊慌地说。
“没有才怪哩,你尝尝。”未等男人将菜塞过来,女人麻利地自己尝了一口,“咋地了,怎还不是味?”
就又重腌。
腌好了又尝,男人不说话了,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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