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温和的点头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明日一大早你和瑚哥儿先坐船出发。待我料理好衙门里的事就快马赶过去。我刚刚写了为岳父丁忧的折子让人快马送到京里,若是陛下准了,到时候我陪你在京里待些时候,以后也好多在岳母跟前侍候。”
贾敏听了很是震动,这年头能舍了自己的利益为岳父丁忧的男人可谓是万中无一,更何况林如海的仕途基本上都是靠他自己一分一毫拼来的,丝毫没有仰仗过岳家的势力。如今他能想到要给岳父守孝丁忧,可见他的情谊真执。
贾敏只依赖地依进了他怀里,在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好。即便他们曾经也有过不愉快,成亲多年来她依然没有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但是他待她的那份儿心她让觉得真实安全。一个女人一辈子所求不过如此。她只靠在他怀里静静地哭泣,哀悼失去父亲的悲伤。
待哭够了,在他的怀里汲取了足够的温暖与勇气,她又重新抬起头来,满怀感激的看着林如海道:“谢谢你。”
林如海见她情绪已恢复,顿时安心了些,拿过帕子轻轻地替她擦干眼泪,嗔怪道:“夫人这可不是外道了不是?女婿也是是半个儿,况且岳父一向待我亲厚,不逊于三位内兄。我所能做的只不过是作为人子的本分罢了。”
夫妻二人又说起了贾代善往日的好处来,最后还是林如海担心贾敏第二日要早起赶路,强令她休息才罢。
作者有话要说:让贾敏也打一下酱油!
92
第二日一早,天还只刚麻麻亮,贾瑚就起身了,待梳洗完毕,换了一身素服,简单地用了早饭,就和贾敏一起拜别林如海,轻舟简车的往京里行去。
因是乘坐林如海的官船,一路倒也顺畅,不日就到了通州,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马车来接。二人急急地赶到荣国府,刚进门早有家下人拿了白色的麻衣孝服给二人换上。
二人也来不及先去拜见贾母,只先到贾代善灵前跪哭。
且不说贾敏是如何的哀戚,几度哭死晕倒在贾代善灵前。贾母又是如何的伤心与心疼。
贾代善头七刚过,林如海也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其恪尽半子之职,帮着贾赦兄弟一起忙活着打理贾代善的丧事不提。就是偶尔有空也是多陪着贾敏仔细照顾着她。
一时间,贾府上上下下,亲朋故旧都对他称道不已。就连贾赦见了妹夫的这番行径,心下也很是舒坦。回了梧桐苑的时候,还亲自抱着迎春看了又看,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些将来的东床快婿必定也要找个有情有义的方好。
丽娘见了他这幅难得的样子,心下也颇为惊讶,不过仔细一琢磨,想着最近府里诸人都在议论林如海和贾敏的孝顺恭敬,也就明白了贾赦这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丽娘见他这幅样子又好气来又好笑,想到之前因着迎春的缘故她没少同他闹腾,本来也想趁机损贾赦几句,发一下心头的牢骚与不快。
可是一抬头就看见贾赦满脸的疲惫,就连一向深沉的眼这会儿也有些发散,浑身透着一股子悲伤与孤独的味道,想着他自打回京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随心的日子,,心顿时又软了下来,到了嘴边的话头也咽了回去。
只身上前抱过迎春逗了逗,亲了亲,喊来抱她出去玩耍一回。待见她们一行出去了,她才上前替贾赦解开了脖子上紧扣的纽子,又绞了一条热帕子替他擦洗一番。一时,喝了茶,醒了神,丽娘又端了熬好的粥过来,服侍贾赦用了。
用罢饭,丽娘等漱了口,喊人过来撤下了残羹剩菜,看天色还早,贾赦却疲倦地厉害,身软眼饧,还不停地打呵欠,就语气略带心疼的轻声建议道:“大爷,妾身扶您去里间床上睡一会儿可好?”
贾赦用手指搓了搓眉心,皱着眉头道:“算了,前面还有好些事要忙呢。”
丽娘忙道:“这事情是一时半会儿也忙不完的,即便这会儿少了你的监督,赖大也会好好照管,不会乱了套的。您这会儿好好的休息,养足了精神,办起事来头脑清楚不更好吗?”
贾赦一寻思,她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遂也就依了丽娘的意思,只是在合上眼前又吩咐丽娘道:“我就眯一小会儿,半个时辰后你要记得叫我起身。”
丽娘点了点头应了。
且说贾瑚自回了荣国府,就跟着贾赦前前后后的忙着贾代善的丧事,直忙到伴宿完,停灵毕才消停了些。
贾代善的丧事毕,众宾散尽,前来帮忙的各房亲族也都回了家,府里的祭棚也拆了,因着还在热孝期,荣国府上上下下依然是一片素白。
忙完了贾代善的丧事,荣国府又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
贾赦作为账房嫡子,袭了爵位原本是要搬到荣国府的正经正院荣禧堂里住。
可是就在烧灵返家的那一天,贾母趁着众位本家和亲族都还在府里的时候,特意喊过贾赦兄弟三人过来荣禧堂,当着他们的舅族史家还有贾府的族长贾敬的面语气哀恸不已,未语泪先流的哭道:“你们父亲就这么狠心的去了,丢下我们娘儿们孤零零的在世上!”
贾赦等也跟着哭了起来,周围的人也忙上前劝慰。
好一会儿,待止住了哭声,贾母定定的看着贾赦,一脸深沉地哀切道:“老大啊,现如今你父亲的丧事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按理本来你应该搬到这荣禧堂里住,可是这地方自打三十年前我和你父亲一起住进来开始,就没再挪过地方,如今他狠心的撇下我们娘儿们去了,我一时还是有些受不了,如今我唯一的念想也不过是能在这个院子里多住些时候,就当是他还活着,也算是能多给这个土埋半截儿的老婆子一个念想了。你二弟自小就跟着我住,我怕他离了我不习惯,你父亲临终前不是也叫你要好好照顾弟妹们吗?你可要应了我才是?如此,也不枉我生养你一会了?”说着,她也不等贾赦回答,又继续高声哭起来。
贾赦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果然,太太还是不待见他,见不得他好。但是孝道大过天,她不想搬,作为儿子的他又能如何呢?
贾赦气闷地抬头,正好看见贾政一脸无措地看着他。
贾赦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下更是气郁难平,咬了咬牙,低下头不再望他们。
贾政见兄长低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有些生意气,平时为人处世也一向遵从孔孟之道,可此刻他却在孝悌之间左右为难。他住荣禧堂吧,不符合尊敬兄长的“悌”;可是要是不听从母亲的吩咐,又不符合孝道了。
一时之间,他只急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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