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怡闻知旨意除了对赐婚本身这件事情有些兴致外,倒是没多大的想法,既无忧心也无期盼。此次赐婚,至少是高嫁于王爷,日后必不用为那银钱之事日日费心,铭王又是家中独子,自是少了兄弟家业之争,至于家中是否有妾室,那倒不在如怡考虑之内。这大历朝之男子,哪个家中不是三妻四妾的。便是前世那律法上明文规定男子只能娶一妻不得纳妾,亦有人甘冒道德沦丧与触犯律法之险去另寻其他女子。至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些想而不得的传言罢了,至少于富贵人家多是如此。贫苦人家日日为温饱而忙,一生为吃食劳苦,倒也少了那种旁的心思,或者说,是没那条件。如怡前世家中并不富足深知挣钱之不易,前世女子可在外抛头露面日子都只能算是还过得去,这古时女子,若无本钱,就更是莫说挣钱了。即便有了钱,若无男家依靠,也是容易招来祸端,易遭贼人惦念,甚至连性命自由都难保全。这日子能过下去,那才是正理。
圣旨下来后,族中亲人,京中官家太太们来林府递帖子递得更勤快了。老太太兴致高时便请了去一起说说话,精神不济时多是让家里的三位太太与大公子的媳妇去应酬。
如怡的亲事定在了明年的正月二十七。那嫁衣等物全由宫中赐了下来,即便宫中不赐下来,如怡也是不必自个亲自做的。只因这嫁衣与新房所需之物全需请父母、公婆、丈夫皆健在、另有一对孝顺子女的全福之人来绣。一般有喜事的人家会在新人成亲前三个月备好料子,托人寻来那针线功夫好的全福之人来家中帮忙做新人衣裳。完工之后也不计银钱多少给个红封便是。只是大户人家之间都是有例子可循最少的也有六两银子,够一般人家半年吃食,家中环境一般者便也都乐意相帮。
第 17 章 。。。
随着成亲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如怡心中焦虑渐浓,这日午后,如怡瞅着大太太得了闲,便带着碧水与王嬷嬷来了大太太处说话。
“请太太安。”如怡进了大太太的屋子,便见大太太正歪在榻上假寐。
“来,这两月来可是累着了?”大太太见如怡进了屋,睁开了眼招她上前。两个月前大太太便张罗着为如怡打新首饰做新衣裳,又是量身,又是试衣,又是挑首饰,虽然都是三位太太在张罗着,如怡却需一直在旁边伴着。好在过年诸事由大公子的媳妇一手料理,倒也不见忙乱。再过两日宫里便会派教习姑姑来林府教如怡礼仪,按制,成亲前半月,如怡再见家中众人,就不能再给长辈行礼,还需得受众人的礼了。今日已是正月初十,十二一过,这尊卑之序就得倒过来了,想到这里如怡有些不是滋味,只因自己嫁的是王爷,于是连老太太都要给自己行礼了。见大太太对自己依旧如常的亲切,走过去顺着大太太拉自己的手挨着脚榻坐下,喊了一句“母亲。”终是流了泪。在这大历朝十六年,早已将此处当成自个安身之处。想到即将离去,难免悲伤。
“我的儿,你莫要如此,为娘亦是舍不得你。”大太太身边的田嬷嬷看了母女这般景况领着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来在外面侯着。
田嬷嬷刚刚在里边也跟着抹了眼泪,现下这眼泪还没干呢。这二姑娘打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话虽不多,也不及大姑娘好看,只是只要提到这府中姑娘,任你是谁第一个想起的总是二姑娘。而今许了铭王,以后想归宁一趟怕也是不易的了。当今圣上是铭王的亲叔叔,铭王一出世便承了老铭王的爵位和封地,因是世袭罔替,故世人依旧称其为铭王。这大历朝,非皇子不得封王,若非有大的过错或无子嗣承袭遭朝廷收回,可降等世袭。大历朝王爵的承袭多是降袭,像老铭王那般可世袭罔替的王爷大历朝几百年来也只得三位,那忠王三年前因谋反之罪满门被抄了斩,而今便只余宁王与铭王二王了,而那宁王却是个没有封地的王爷,故论起来铭王身份更是显赫几分。
“你自小便是个懂事的,多的我也不说了,我儿只需紧记,规矩不可乱,铭王太妃是你的婆婆,定要好生孝敬。”大太太止了泪道。
“女儿晓得。母亲放心。日后母亲您也要注意自个身子。有大嫂在您跟前服侍,女儿也可放心。”大哥儿两年前成的亲,娶的是二等郑侯爷家二房嫡出的三姑娘郑氏。这郑氏温婉贤淑,聪慧柔顺,规行矩步,是个典型的古时大家闺秀。大哥儿是嫡子长孙,日后这家自得大媳妇来当。郑氏现今帮着大太太管家,两年下来,家里诸事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就连二太太也不大理事了,全交给了郑氏打理。
“为娘省得。”大太太说着眼里又是一酸。
回去的路上冬日的白雪晃得如怡有着瞬间的恍惚,竟有些不知今夕正身于何处。直至碧水轻唤,如怡才如梦初醒,不知何时,自己的心绪竟如此沧桑,难以有大的起伏,总是那样平缓,若非刚刚那片刻的恍惚,如怡真真觉得自个真的可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今日新妇需拜见公婆。一切所需事宜宫中的执礼嬷嬷早已命人安排了下去,堂中两旁各站着八名身着大红宫装的宫女,手中托着托盘,盘中各放着莲子花生桂圆等寓意吉祥之物。铭王太妃也已起了身准备受新媳妇的礼,只因敬完茶后两位新人还需赶时辰去景华宫给太后谢恩敬茶。待到如怡与铭王来到正堂,铭王太妃看着如怡身着猩红袍服,落落大方中略带娇羞的样子,眼角多添了一丝笑意。
如怡对着坐于上首的铭王太妃四拜之后,便有侍女捧上茶来,如怡接过向铭王太妃敬了茶,又再拜,待如怡四拜完了,铭王太妃道了“开枝散叶,早生贵子”便从身侧的嬷嬷手中接过一托盘给如怡,如怡知是见礼,低眉顺眼地接过,只见里面是一对灵芝形金镂空嵌珍珠如意,一双龙凤呈祥金手镯,两支细翼展翅蝴蝶金簪,象征如意吉祥,琴瑟和鸣,比翼双飞。交与了身边的碧水,便有宫里的执礼嬷嬷对她进行了惯行的训教,说了些今后需孝敬高堂,侍奉丈夫之类的话。
敬完了茶,听了训教,拜别了铭王太妃如怡与铭王方进宫去了。进了宫中,二人同乘一轿,往景华宫方向而去。这后宫之中本是只有太后与帝后能乘轿舆,这铭王因有腿疾,故皇上特准铭王以轿代步。
想起昨晚被人揭起盖头时初见铭王,昏黄的烛光下来人满身红衣,逆着大红龙凤雕花烛烛光而立,如怡也看得不甚分明,只是其身上气息却颇为似曾相识,今早起身见他屋中的丫鬟为其更衣,方见其俊眼修眉。只是待到她见其行走发现其有跛足之疾时却是一愣,随即颇有所感,这世间总是有着太多让人叹息之事,如此看似完美之人,却偏偏要受那腿疾之苦。
“王爷,到了。”铭王的贴身内侍富公公恭声道。如怡这才随着铭王下了轿。
“叩见铭王,铭王妃。”景华宫的张公公见了二人赶忙下跪行礼。 “起。”“谢铭王,铭王妃。”里头的公公听是铭王来了,早已大声通报,张公公便领着二人进了殿。
如怡一路紧跟着铭王进了正殿,铭王虽有跛足之疾,只是若不细看,倒也非十分惹眼。入了殿,如怡给太后敬了茶,太后赏了如怡通体晶莹的白玉如意一对,金镶碧玺蝴蝶钗两只,金累丝四尾散花凤凰步摇一双,銮金碧玉手镯两枚为见礼。听太后说那銮金碧玉手镯乃太祖皇帝时的物件,太后进宫时太皇太后将这对镯子赐予了她,自是贵重不提。待坐了半个时辰,太后便让二人回去了。
这新妇入门第一日需得立在一旁伺候婆婆用早膳,表示从今以后孝顺婆母,尽心尽力。回到铭王府下人早已备了早膳,如怡从昨日寅时起了身便未吃食,还是在等迎亲队伍来时三太太偷偷让她吃了几块枣泥糕,加上昨晚闹洞房时吃了一口生的面食,喝合卺酒时喝了一小杯酒外,便再无吃食了。此时虽是觉得有些累,倒不感饥饿。铭王太妃虽年岁比大太太稍长,已快四十,却因保养得当,比大太太更显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当初与老铭王成亲不到三月便诊出了喜脉,谁知老铭王自幼体弱多病,在铭王太妃有喜后不足两月便去了,年纪轻轻的便守了寡。现今看着儿子成了亲,心里也甚感安慰。铭王今年二十有三,若是一般男子早就成了亲,好几年前铭王太妃要为其说亲,他总是多般推托,虽说父母之命不可违,铭王在这亲事上却很是坚持。铭王太妃与太后当时想着还在太皇太后孝期,又因铭王的跛足之疾,心感愧疚,故也就未多勉强。谁知后来又碰上了铭王太妃娘家父母竟在一年中突然双双离世,让铭王守了那三年之孝,耽误至今。
“王妃也去用膳吧。”铭王太妃用完了膳对如怡说道,虽不是慈爱万分声音中却透着几分暖意。
“谢母妃。”如怡先伺候铭王太妃离了席,才坐下用膳,待到如怡吃至六分饱时铭王方离座,如怡见了便命人收拾碗碟,也离了席。心中暗想铭王在吃食上这细嚼慢咽的习惯倒是好。
晚上如怡伺候铭王歇下后,才暗暗舒了口气躺下。从昨日入门至今,这铭王话实在是少,自己虽多次与他说话,除了必要的话,他是一句也未多言,难不成这亲事做得不合他意?那铭王太妃看着是个严厉之人,话也不多,这王爷想来是受了太妃影响,又加上这跛足之疾,故也不爱说话吧,想着想着竟昏昏入了睡。
话说这铭王见如怡入了睡,却缓缓睁开了眼。初次见她,是在那年重阳,此前对她已是多有耳闻。在那林子里她的聪敏机智让人惊叹,后来下山见她被蛇所咬,旁边的地上有着一滩乌黑的血,钦佩其在那种困境之下还能那般淡定自若大有主见地自个放出毒血处理伤口,待到向她讨要紫灵芝草时,她更是想也未想地大度相赠,还寻了她母亲赶紧回府取药处处为人着想,虽说那紫色灵芝草与她而言可能并非什么珍稀之物,然就是当时她的那种细腻让人觉得其多了几分可亲。今日看她见了自己走路时的样子,突然甚想知其究竟作何之想。他这跛足之疾知道之人甚少,只因他甚少出门,便是出了,也不在他人面前走动,故五年前重阳那日他才会在那里等林府的人来了方离去。他本无需顾及如怡心中所想,出嫁从夫,能嫁入皇家,那是天大的福分,即便是有不足之症也是与他人的恩赐,谁敢有半分怨言。
第 18 章 。。。
今日乃新妇入门第二日,一对新人早早地便去了宫中与各位皇叔见礼,老铭王本是长子,因自幼体弱多病,这皇位才传与了同为太后所生排行第二的今上。?先皇共有十九位皇子,长成的却只有四位,待到老铭王去世,除了今上,便只余当年的六皇子安王与十七皇子荣王了。
来到皇上的宁政殿,祥公公见了二人行了礼也不待通报,便引着二人进了殿门,显是早已得了皇上的命在此等候,内侍见了二人忙高声唱道:“铭王,铭王妃到。”
铭王一进殿便见皇上正坐于殿中龙椅之上,安王与荣王坐于下首两侧。铭王领着如怡参拜了皇上,又拜见了二位皇叔,才开始了敬茶。如怡给那安王敬茶时,发觉其容貌并不出众,年岁虽比今上小,看着却要比今上显老得多。
在宁政殿敬了茶后又去了景华宫,到时殿中已是挤满了人。如怡给皇后与安王妃敬茶,皇后给的见礼是一套黑珍珠翡翠头饰,听说乃番邦进贡之物,多是难得。安王妃给的则是四蝶金步摇两只,双凤纹鎏金银钗一对,翡翠坠子一双。如怡谢过不提。敬了茶后又与众皇子公主见礼,午膳自是在太后的景华宫用。铭王太妃自铭王夫妇二人去皇上处敬茶时便来了景华宫,昨日因着是新妇进门第一日,婆母须留于家中不可外出,才未来请安。?
席子开了三桌,众长辈一桌,众皇子一桌,众公主一桌。如怡立于一边给太后布菜,选了些清淡的菜肴,太后倒是吃得极为欢喜,笑得脸上皱纹深了几许。一边的皇后看着极为称奇。太后何时如此喜怒露于表过。?就是待自个几个儿媳,也只是平平。铭王见太后待如怡如此亲切,抬眼去看如怡,只见她立于一旁温婉如水,嘴角不觉翘了翘。新妇入门第二日,需得由新妇服侍家中祖辈用膳,故安王世子妃便立于皇后与安王妃身边为二人布菜,只由如怡一人伺候太后用膳。安王世子虽比铭王小四岁,去年已是纳了世子妃。世子妃见太后待如怡比当初待自个要亲厚几层,却因着那是太后娘家的姑娘,又是铭王王妃,故也只有艳羡,没有半丝不忿与嫉妒。
几位长辈用了膳离了席,早有宫女上了新的饭菜,世子妃请了如怡入了坐,方一同坐下用膳。那铭王却是早早陪太后用了一点,取了团团圆圆之意,便赔罪告辞去前面陪皇上与二位皇叔了。如怡又想起这几日只见到太后皇后与世子妃,其他后宫妃子都不得见,想起教习嬷嬷说来太后处请安,除了皇后,其他妃子非召是不够品级进景华宫请安的。心中暗想这样也好,不必有太多应酬。
“那白绢喜帕如何?”太后在外间放低了声音问。铭王太妃面上含笑,躬身回太后,“母后不必挂心,已是落了红。”
“那便好,那便好。”太后听后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三日归宁之日,铭王府的车架仪仗所到之处,围观看热闹之百姓皆回避两旁下跪行礼,口呼,“铭王、铭王妃万吉。”
碧水等人看了下,直叹气派。只见仪仗中鸣锣开道者四人,执行龙纹幡、单龙团扇、直柄瑞草伞者各二人,执方扇,执孔雀扇者四人,执庄锻扇者前后各四人,执鼓乐者二十人,执金香炉、金香盒等十二人,弓矢手前后各十人,另有仪卫十人,中间乃是铭王与铭王妃的十二抬大轿,左右佩刀侍卫各二十人。待到仪仗轿舆行过远去,便有文人忍不住议论起来,“当日铭王迎亲之时,场面之盛自不必说,那林侯府的送亲队伍,更是十里红妆也难形容。”“是啊,当年今上为太子时大婚,也不过如此。”“当日迎亲之时有幸远远地见了铭王一面,其超尘拔俗之气度,京中怕是无人能及。”一边议论一边仍不愿散去,都说等着看铭王回时依仗。
巳时不到,林府早有身着朱色新衣的小厮在街口侯着,远远地见了仪仗轿舆行来,赶忙回去报信,须臾,林侯爷领着族中子弟与前来吃流水席的客人来到了府前按尊卑站定,待到见了铭王与铭王妃轿舆早已下拜行礼,口呼,“铭王、铭王妃万吉。”听得铭王身边的富公公传了铭王的话让众人“免礼。”方谢了恩起了身。分立一旁让铭王轿舆进府,此时大门内的影壁后已立满了女眷,闲杂人等早已回避,铭王与如怡下了轿也未移步仍旧立于轿前,老太太领着众人下拜行礼之后,恭敬地道,“王爷请到府中稍作歇息再走不迟。”
“老太君有心了,本王送王妃至此便可,老太君陪王妃进去吧。”说着转身,上轿,留了半副依仗在林侯府,离去。新娘子回门,本需夫婿相伴,只是以王爷身份之贵,多是只送王妃到娘家府中,便回府了。
众人皆跪拜相送,直至铭王轿舆远去,那吃流水席的客人方被请去了前院,族中子弟则由林侯爷领着去了祠堂。话说这林侯府的流水席,在如怡成亲当日足足从府中摆至府门,定是要摆上半月,较之上次三小姐成亲足足多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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