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在电话那端轻柔地说:“离衡啊,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吧,你爸请了客人到家里来。”
此商夫人非彼商夫人。他的生母在他被接回商家之前就身染沉疴去世了,这位商夫人是他的继母。不过因为她不能生育,这些年来也将他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好的,我晚上回去。”商离衡应承下就挂了电话。
***
商家老宅地处郊区,驾车四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紧闭的铁门前面,商离衡的左手搭在方向盘的上沿,右手摁了下喇叭,值班室里的警卫员认识他的车很快就开了门。
在车库停好车出来,夜幕已经降下来了,天色昏沉,没有下雪,倒是下着雨。冷风携裹着点点雨丝拍打在脸上,其中的寒意也是不容人忽视的。
他撑着长柄伞一步一步走进家里,门厅外的一盏风灯幽幽散发着风烛残年的微光。温和的暖色调,在黑漆漆的夜晚虽然不能照亮所有的角落,但是却能给夜归的游子点点期许和归宿感。
纵然他曾孤身在外漂泊数十年,但总归还是商家的血脉,回到了商家。全然不若古人“人世风灯,草头珠露,我见伤心眼泪流”的辛酸苦楚。
灯光一明一暗,伞柄处“Brigg”的标识在阴冷沉默的夜晚化作一帧朦胧光影,倒映在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瞳里。
他也许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一把伞就将那个倔强敏感的女孩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商离衡姗姗来迟,所有人都在等他,无论主客。
“抱歉,公司有点事耽搁了。”
主座上的中年男人面露愠色,有些不满。但看到儿子谦和有礼的态度也就作罢,淡然地说:“下次记得早点。”
“知道了,父亲。”商离衡答。
商夫人将商离衡拉至跟前对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妇人说:“沈夫人这就是我们家离衡。”
被唤作沈夫人的贵妇人细细打量商离衡一番,满脸笑容,“好些年不见愈发英俊了,上一次见他他才只有十多岁。”
“阿姨您过奖了。”商离衡的态度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沈夫人看着越发觉得满意。
“离衡这是你沈伯伯的女儿清浅。”商夫人指着妇人旁边站着的妆容精致的女子告诉商离衡。
清晨时分接到商夫人的电话,他就隐隐猜到晚宴的内容,现在倒也不会太过意外。只是他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尾,来得人倒是出乎他预料的。
他微微颔首,疏离淡漠,“你好沈小姐!”
沈清浅回以微笑,“你好商先生!”
同样疏离,同样淡漠,距离感十足。
而后宾客入座,精致可口的食物被下人送上餐桌。
“离衡,你沈伯伯的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你看看你公司有什么合适的岗位,给清浅安排一个。”父亲商维岳直接给儿子搭起了红线,也不问商离衡的意见。
商离衡正在用手机回复邮件,听到父亲的话微微抬头,几乎不曾思考就脱口而出,“盛时是小公司,我怕委屈了沈小姐。”
这样拒绝意味明显的话语,在座的众人皆听懂了。商夫人赶忙朝商离衡使眼色,尴尬地打圆场,“清浅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嘛,对横桑也不太熟,在你公司也好有个照应。”
商离衡熟若无睹,“以沈伯伯的人脉,替沈小姐找一份工作应该不难吧?盛时太小,我真怕委屈了沈小姐。”
这么直白的拒绝,真可谓直接打了商维岳和沈氏夫妇的老脸。这顿饭自然不欢而散。
商离衡也不等商维岳发作寻了个借口就闪人了。
从商家老宅开车出来,雨居然越下越大了。雨水一点一点敲击着挡风玻璃,留下一大滩斑驳的水渍。雨刷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划过,斑驳的镜面短暂地清晰了几秒。几秒钟过后又出现另一滩水渍。
夜雨模糊了车窗,窗外的风景徐徐略过,隔着一层肆意迷离的水渍,外面的世界仿佛上个世纪法国浪漫的无声电影,经过了好一番的精雕细琢,才被搬上幕布。
说实话他的情绪并不好,刚才在饭桌上没有甩脸已经很克制了。昨晚浑浑噩噩梦了一夜,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糟糕透顶。
他将广播打开,女主播轻柔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未来三天横桑将迎来大面积降温,明天白天到夜间雨夹雪,气温零下三度到八度——”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老太太能不能顺利过完这个新年。一想到这个男人英挺的眉峰又拢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造访,心情不佳,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睡了一下午,醒来后依然不畅快。
看文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感觉都没有动力写了。小天使们给作者君鼓鼓劲吧!
☆、风灯(2)
风灯(2)
快要放寒假了,慕寸心也越发忙碌起来。自从她接了婴儿房的活儿,汪应山有意让她减负,作业都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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