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在夜色里伫立着,无声无息,男人伟岸的身形宛若一座沉默的孤独的街灯。
他的侧脸轮廓硬朗,黑与白相互映衬,各自凸显,各自迷离,在这个雪意蒙蒙的冬夜让人难以忽略。
慕寸心压抑着心绪,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她哪里会不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男人听完长眸一凛,目光骤然变冷,有些在心里压抑许久的念头呼之欲出,但看到女孩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走吧!”
他还是舍不得逼她,他舍不得她为难。
千言万语终究仅仅化作这样苍白的两个字。
坐进车里,宝石蓝的小车很快将这片老旧的居民区甩在身后。然后车子一路疾驰,在C大北门停下。
“老人家时日不多了,你有空多去看看她。”临下车之前商离衡这样告诉她。
慕寸心将伞撑开,“好的。”
雪片洋洋洒洒地落在粉色的伞面上,在暗淡的天光中反衬出路灯的亮色。
女孩瘦弱单薄的身影在落着小雪的夜色里愈加寂寥。
男人的视线落在那道瘦削的身影上,很久之后才收回。
慕寸心,我正试图让你走进我的世界,让你一点一点看清真正的我,这样的良苦用心你知不知道?
慕寸心撑着伞走在寂静的校园里手脚冰凉,第一次觉得横桑的冬天竟然也冷得出奇。
远处灯塔摇曳着稀稀疏疏的亮光,在凄冷的冬夜里忽明忽暗,就像慕寸心当时塌陷了一角的内心,摇摆不定。
这个冷漠而萧条的世界何时能流露出些微温情,让她不会觉得这般严寒?
手指轻轻按了锁屏键,手机惨淡的白光在黑夜里亮起,她调出通话记录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既上次母女俩闹翻之后慕寸心给柳含烟打得第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柳含烟似乎已经睡下了,睡意朦胧,“心儿什么事?”
慕寸心捏着手机的右手微微发凉,指头被冻得有些僵硬,不断婆娑着冰冷的机身,“妈我问你,我爸还有什么亲戚没?”
“没有了啊,你爸从小是个孤儿,哪里来的亲戚。”柳含烟不假思索就说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知道了。”
但愿不是她想太多。
夜风寒凉,抚起慕寸心的鬓发,她伸出手理平,吐出一口白气,“妈,你血压高,记得不要吃甜食。”
柳含烟睡意婆娑,困得不行,自然没什么耐心应付女儿,忙说:“知道了,没事挂了。”
***
送完慕寸心回到家,商离衡烦躁焦灼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彻底爆发。
他五岁就跟着慕漓学牌,那个被冠以“赌王”称号的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告诫他情绪不能外露。或悲或喜,不论输赢,都不能流露出一丝情绪。从第一眼见到慕漓开始,直至那个生死局开始之前商离衡都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上浮现出别的情绪,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慕漓风云赌界三十多年,从无败笔,出师之后就扬言不会收徒。但事态发展总有意外,就像他最终还是收了商离衡这唯一的弟子;就像他最终还是有了人生中唯一的败笔。
那败笔的代价太过惨烈,即使过了二十年商离衡也不敢轻易触碰那段存封在心底的记忆。
用血流成河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都显得太过浅显了。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彻底摧毁那场生死局的赢家,二十岁之后再也没有碰过纸牌,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寻找师父的血脉。到现在他三十而立,依旧没有找到。不单如此就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寻觅不到。
午夜梦回,他时常回到过去的日子。年幼的他饥肠辘辘,揉着干瘪的肚子也不敢开口说一句“我好饿,我想吃饭”这样的话;师父严厉刻板的嗓音,“这个牌局解不出来就不要吃饭。”
然后就是那只古旧的口琴发出的一声声低婉如哀鸣般的琴音;师母偷偷地塞给他一个冰冷的馒头,他笑得没心没肺。
十岁以前他以为他这一生都要在师父的威严下和牌局相伴到老。不曾想十岁那年师父溘然长逝,他成为横桑商家的独子走进那个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古老的家族。
喝了酒沉沉睡去,梦里有法国梧桐蓊蓊郁郁的枝叶在风雨里瑟缩飘摇。
洋洋洒洒的小雪下了一夜,地上也铺了薄薄的一层。
商离衡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洗漱好下楼吴妈正要上楼喊他。她比了比手里的座机,“少爷,夫人让你接电话。”
他漂亮的眉头打成一个结,接过电话,“喂,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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