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望向远处的鹤颐楼,就在湖水的对岸,那里有一扇敞开的窗户。
就在不久前的刚才,有个身影极美的公子倚栏醉酒。虽只是瘦长的一道背影,却有种刻骨铭心的印象。
莫名的。。。。。。。。感觉很熟悉。
好像,好像早已在梦中出现过千万遍,他们理所当然的应该相识相知、对眼欢喜、然后互结连理。
所以赵明娇出声了,她向来是喜欢主动出击的人,于是打算勇敢求爱。
可那公子没理会她,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时,窗户里已经映出两道亲密相拥的人影。
说不出的满心惆怅和失意,原来名花有主,美人早已有伴。
孤独前行的,只有她一个人。
赵明娇饮了酒,醉意朦胧间想起几日前的乌鸣寺。
那时她刚才剿完匪回来,侯府里冷寂漆黑,只有管家站在门口等候,道,老侯爷说她周身杀气太重,逐她去寺庙赎罪。
赵明娇心知,老侯爷是不满她近日频频外出,特意约束警告她呢。
可她还能怎样?
她去不得边疆,去不得战场,连带着私兵出去剿匪都要被管教吗?
随着她年岁越大,这种隐隐的束缚就越是明显。那些年幼时还能拿来哄骗她的玩笑戏语,自她懂事后,便逐渐露出狰狞的内里来。
她无比清晰的知道,越到以后,她就越不可能出去了。
童年时的将军梦,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她骑着马跑过无数座的高山也不可能抵达。
老侯爷疼爱她,可除却多给她几年自由,别的更多的就再也不能够了;皇帝姑父也纵容她,可那是因为她是女子,承恩侯在战场上的光辉荣耀到她这一代就结束了,再也构不成威胁。
姑母说,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选择接受,重新择路给自己谋划最大的利益。
所以她进了宫,成了皇后。
可赵明娇不甘心,既然都已经让她看见自由的曙光,她又怎么愿意再回到笼子里。
于是乎,精致的华衣筑起高墙,层层锁链束缚其身,她脖子被勒得深可见骨,也要拼了命往外眺望。
她在乌鸣寺待了整整七日,于佛前苦坐,试图寻求答案,可终究未果。
离开前,她随手救了个快要跌下山崖的瞎眼老者,对方给她算了个命,言道——
“三日后,忌出行,远离水,勿往东行,否则会遇上纠缠一生的孽缘。”
爱河之深无底,何可泛滥,一溺其中,非死不可。
“堕于其中者,犹入苦海,不得解脱?”赵明娇听罢嗤之以鼻,她连天都不信,又怎么会信命。
命要她不要往东走,她偏要。
于是三日后,赵明娇带着一种仆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东边的静亭湖,来此地乘舟游玩赏景。
只可惜,那老瞎子眼瞎心也盲,到底是算错了。
赵明娇在游舫上从早坐到晚,也没有遇到一个人配得上她命中注定会纠缠到死的‘孽缘’。
眼看着天边布满红霞,波光里倒映着落日的余辉,湖面上的花船渐渐少了。赵明娇终于是静静地收回眼,吩咐道,“走吧。”
她拍拍手从躺椅上起身,将手中的酒壶“砰”的扔进水里,听见水花溅起的声音。
有时她会想,孽缘就孽缘吧,至少来一个人懂她。
有时又想,算了,本不该出现这个人的。
游舫开始缓缓划过,旁边的柳梢树影都被抛在身后。赵明娇忽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她捂着胸口,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好像,她错过了什么。
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现在不再属于她了。
她回头望,天色渐晚,落雁惊寒,有些花船上已经点亮了灯笼了,朦胧而昏黄的灯光中,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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