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令很简单,可是她的执行很困难。
“哦,说话。”
她还在想他上一个指令——重点?她的重点是爱他,她已经重复很多次了,他怎么听不懂?他是故意听不懂,还是根本不想爱她?
她的表情很丑,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要嘛就哭一哭,她的哭相起码赏心悦目;不嘛就笑一笑,她的酒窝甜得可以装下两潭浓酒,偏偏她卡在两者之间,只会让人觉得心酸心碎,这种脸简直丑毙了。
“说话。”他再度逼她。
“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吗?说你是我的阿诺史瓦辛格吗?还是说我喜欢你的怀抱、喜欢你的吻、喜欢你的背,更喜欢你顶天立地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听哪一句。”
她碎碎念了一大堆,不过他总算听懂了,原来,在她心目中,他是她的偶像、她的阿诺史瓦辛格。
不管是哪一句,他都听得很舒服,这种舒畅把刚听见她要嫁人的不舒服感驱散开来。
亚丰缓缓走到小径上,那里不是回宿舍的路,但渟渟无异议,跟著他的脚步往前。
他靠著一棵树干,坐下,她也挨在他身旁坐下,手仍紧紧握住他的,一点儿都不想放。
他始终沉默。
渟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反正一定是想那种很难很难,难到她弄不懂的东西。
她的安静不曾超过三分钟,在两分五十九秒时,她又自顾自说起话。
“我不喜欢傅恒,他那么白,看起来不像男人;他不爱讲话,连笑容都是冰的,我很怕冷,怎么能够嫁给他?就算他会变钱出来也一样。可是爸妈说,我要是不嫁给他,心心、念念就要到马路旁边去当流浪儿……”
傅恒?亚丰听过他,他是个很有名的理财顾问,有颗点石成金的头脑,难怪她父母亲会替她挑中这个女婿,以她买泡面拿一千块不必找钱的习惯,不嫁给这种人,全台湾还有几个人养得起她?
叹口长长的气,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昨天早上,我打电话回家,妈妈说傅家已经开始在筹备婚礼,叫我玩到这个月底就回去。
“他们为什么弄不懂,我是离家出走,不是环岛旅行,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嫁给他。”
听著她的话,亚丰的心情一团混乱。
她回家嫁人,他丢掉一个麻烦包袱,岂不两全其美?可是,他居然不希望这样,是不是很诡谲?
“你可不可以教我玩股票?如果我自己会变钱,我爸妈也许就不会逼我嫁给傅恒。”
教她股票?以她的笨头脑,学三辈子也学不会。亚丰冷嗤一声。
“不行吗?我知道这种秘诀是不外传的,我曾经向傅恒求救,请他教教我,他也和你一样,哼了一声就没下文,不过,我能理解,如果每个人都学会这种秘诀,人人都赚钱,他就没得赚了。”
秘诀?她把操作股票当成巫术,念念咒语就能财源滚滚?
她靠上他的肩膀,一秒、两秒、五秒、八秒,他居然没把她推开?这下子,她更安心地在他的肩上筑巢定居。
天上的星星很多,月亮很美,在处处光害的台北,很少看见这样一片漂亮夜空。
“我喜欢这里,不喜欢台北,你以后不要赶我回去好不好?”
“你总要回去嫁人。”淡淡地,他举证出事实。
“不,我一定会有办法,不用嫁给白斩鸡。”她下定决心,不嫁,打死都不嫁!
“你想到办法了吗?”
“有,不过要请你帮忙。”
“怎么帮?”
“你比他更早把我娶进门,这样他就没有人可以娶了,你说这是不是个最棒的好方法?”
她的好方法居然是要他作出重大牺牲?
“你肯吗?”渟渟怀了希望问。
“不肯。”他的拒绝直接。
“我就知道,算了,我另外想办法。”讲完这句,她不再说话。
分享著他的体温,她喝下半打醇酒,那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有阳光的气味,乾净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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