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到。”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下,只见她低头摆弄着自己刚做好的美甲,然后缓缓脱下真丝外衫,“放假了?”
我忍了忍想笑的冲动,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才一字一句说:“母亲,我两年前就毕业了。”
一句话就看得出,这个家的感情淡漠得不逊于五年前。她也不知是有没有在听,在桌边也坐下,对兰姐吩咐了一句:“开饭吧。”
然后便开始了一如既往尴尬的用餐时间。
就儿时直至今日的我来说,在家吃饭,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无论是小时候一家十几口还是现在的一家三口,都是按照辈分在长桌前坐下,沉默不语,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那光景,不像是什么享用,而像是一种仪式,非得要完成不可。
没有哪户人家会像我们这样吧,明明互相都那么冷漠,却还必须遵循着规矩,把米饭一口一口,连着抑郁嚼碎,吞下去。
所以在学校大食堂吵吵闹闹的吃饭场景,即便饭菜远不如家里,我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我,我从小便是知道的。他们两人一个是豪门长子,一个是大家闺秀,那个年代尤其讲究门当户对,所以他们两个是心不甘情不愿走进了这段婚姻的,准确的说是商政联姻。
父亲有喜欢的女人,他认为,他对婚姻的贡献莫过于把钱留在家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他把他所有的爱都奉献在外。
我曾经以为,好歹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终究只是对我有些严厉罢了,然而当我不小心将他的情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打碎,他罚我跪在凉亭一晚上,风雨把我淋湿他也无动于衷。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真的没有什么太多所谓的父爱。
所以我从来只喊他父亲,而没喊他爸爸。
而后来一个巧合让我发现,上帝是公平的,由于身体的缘故,父亲没有办法再更多地绵延子嗣。想想也是讽刺,他最不喜欢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既讨厌,又不得不接受这个儿子,心里也应该是膈应得很难受的。
每每这么一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父亲瞪了我一眼:“笑什么?”
好在我已经吃饱了,便把筷子放下来,挑了挑眉毛:“难为父亲和母亲‘屈尊降贵’来给我接风洗尘,我实在是‘感动’,现在饭也吃完了,我该走了。”
父亲筷子一放:“一回来就到处跑,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房间都积灰成那样了,父亲留我住下,是要我住在杂物间里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出去五年长能耐了?这是你家,你打算走哪儿去?”父亲被我驳斥地没有话可说,彻底被我惹恼,随后转头冲着母亲一吼,“蓝宛,看看你教出的儿子!”
母亲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牛排吃进去,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凳子往后一移,带着一点冷笑:“林望疏,我只负责生,子不教,父之过。”然后抱着她的贵宾犬缓缓上了楼。
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可能会有点积食。
“我有自己的房子,现在我住在童城,如果父亲真的想见我,我随时都能回来,至于住这儿就算了,不打扰您和母亲了。”我直直地往门外走,踏出去前一秒才想起什么,回头冲着父亲一笑,“对了,父亲,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三岁,不归你管了。”
头也不回踏出去,至于门后传来什么摔杯摔碗的声音,就真的与我无关了。
掏了一下口袋,想起来我是没带车钥匙出门的,于是拿出手机顺了一个电话拨出去。
“厉星辰,过来接我。”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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