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把漱口水还回去。
但“有人匿名送我礼物”这件事被谢弈闹得尽人皆知,在所里递给裴雁来不方便,律所外又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思来想去,我又重拾旧业,下班后,同事三五成群地离开,而我几乎每天都晚裴雁来一步下楼,打辆车跟在后面。
吸取上次的教训,我做得更谨慎——但车费无疑成了近期开销的大头。
裴雁来应该是没发现,顺理成章被我摸到了居住地。
这位的住所叫明筑雅阁,严格意义上不算小区,只有两栋近三十层的高楼,近山近湖近景区,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绿化带被几只流浪的小狗挤占,嘴边油光锃亮,杂毛,公的,但肚子大的像是怀了几胎,四只蹄子围着几个铁罐子,看起来伙食相当不错。
我却倚在一旁,搜了一下房价,吓得当晚饭都没敢吃。
时代变了。
即使摸到门口,铁笼子一样的安保也让我没法像从前那样浑水摸鱼。
没开封的漱口水在我手里捂了好几天,我找不到机会还回去,倒是心安理得地天天蹲点,目的渐渐变味。
我心里一清二楚,可食髓知味的快感会让人上瘾。
欲望开闸即如泄洪,收不住的。
周五,左侧下颌的指印淡了很多,只剩下淡淡一层青,因为角度刁钻,不侧过脸观察几乎瞧不见踪迹。
但唇角的疤还没消。
每每在洗手台前的镜子前,它都警醒似的,在告诉我跨年夜的荒诞并不是一场已醒的大梦。
这天一早,几乎是刚到律所,耿一直就给我发来消息,说,他妈终于给他批了一天假。
我等了几分钟,却没再收到下文。越到年底工作越多,我没放在心上。
但晚上六点,我拎着包下楼,就看见大理石面板映射明白的顶光,而他胳膊撑在台边,正和前台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前台那姑娘被逗得花枝乱颤。气氛轻松。
“你怎么来了?”我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耿一直起先神色有异,但很快咧嘴笑了笑,冲我吹口哨:“文化街新开一家夜店,走呗我们林大帅哥,庆祝你哥们儿我难得的假期。”
两句话的功夫,裴雁来的车已经开出我的视野。
我收回视线,想起日程表上他今晚有应酬,是要和腾源法务的人初步接触。
我有点犹豫,耿一直看出来,直接上手揽住我。
“给点面子秃秃。我都被关在住院部快俩礼拜了,跟坐牢一样,再不出去找乐子,我就要发霉了。”
我下意识皱眉,开口想说什么,他却堵住我的退路:“心放到肚子里,今天不灌你。”
“大款。”我叹完气,反手拍他的肩:“酒钱我出。”
耿一直心满意足,侧过脸看我,下一秒却开始拆台。
“等等,你脸怎么了,元旦下乡被猪啃了?”
孙子。
我脸立马黑了:“……你做梦啃的。”
潦草吃了顿晚饭。蒜爆鸡肝炒得很僵,黑了大半圈,酸辣土豆丝的油能剩出来再炸一盘洋葱,我和耿一直默契地把这家店列进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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