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停云愣了愣,我?我能有何事,还不都是跟着王爷你跑出来的么?
“王爷丢下缇骑,偷出皇城,来回近一个月,就是为了见言侯一面,然后和他……吵一架?”
朱永宁声音很冷静:“不过是关一趟宗人府,本王不在乎。”
黄停云气得想给他一拳,“王爷,你这次宫变居功至伟,陛下刚刚登基,好多武将都在帮您说话,你在这个时候却因为一个人丢下皇城不管。陛下他是比谁都明白的明白人,您为言侯而来,可瞒得过他?”
朱永宁对着斜阳一笑道:“先皇临走前,对父皇说我曾经调戏过临素,我这次来,他也不难猜到为谁而来。”
黄停云道:“先皇便是为情之一字丢下大好河山,陛下不会再将江山之位给一个为小情不顾大局的人,您这一遭可不是将江山拱手让人?”
“停云,你说缇骑是什么?”
黄停云为他问得一愣,“是护卫京师的,诛除乱党的?”
朱永宁缓缓道:“缇骑是一把沾了血的刀,大宁帝王以仁义治天下,没有一个储君会是缇骑的领袖。父皇是个明白人,本王也比谁都明白。他本就无意将江山给我,本王走这一遭,是要告诉父皇——我压根就无意皇位。”
黄停云心中为这天家父子暗暗一叹,道:“王爷做任何决定,飞羽骑都以王爷马首是瞻。但大王爷心胸狭窄,只怕日后未必能容得下王爷。”
朱永宁笑了,“停云莫忘了,太子之位毕竟只是太子之位,本王要争的从来不止是太子之位。”
烈日映照千里黄沙,落入他眼眸一片灿烂金色。
将近年关的时候,言临素终于回到了京城。
京城的百官自发出迎,将成帝派去接风的堵在丹阳街,成帝闻讯,令大皇子朱承晚出城迎接。
言临素骑于马上剑眉微锁,看着大皇子金色的车驾越过人群而来。
朱承晚下车于马前拱手道:“本王奉父皇之命迎接言侯。”
大宁朝重礼,阶级森严,从来没有过即将成为储君的王爷亲迎一个侯爷。何况他还带了半副天子仪驾。
簇拥的人群发出欢呼声。
这是民望,一个臣子的民望过大对一个新登基的皇权,尤其这皇权来的还不那么光明的时候——并非好事。
言临素下马,他挺拔的肩背向着那辆车弯了下去,抱拳长长一礼,“多谢陛下,多谢王爷。”
朱承晚扶了他的手,道:“言侯不必多礼,请上车吧。”
苏慕华是江湖中人不愿与朝堂太多纠葛,于马上冲着他拱了拱手,拨转马首算是道别。
天子仪驾很宽阔,朱承晚自他身后上车,自车夫手中接过马鞭,竟亲自扶了缰绳催马前行。
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王爷亲自执鞭,这在大宁开朝以来都是没有的。
此刻街边半支开窗子的中正坐着两个人,美艳娇俏的女子手托雪腮,“王爷,言公子好威风啊。”
她身侧的男子,黑色的衣袖上绣着金色的流纹,戴了玉扳指的手中正握了一只酒杯。
女子又是一叹:“由皇子执鞭,王爷你看看满城多少看上他的女子,何等荣耀。你以后再想讨言公子欢心只怕更难了。”
朱永宁道:“世人都道他荣耀,却不知此刻临素的处境何等险恶。”
小媚微微哦了一声,又笑道:“世人都不知道,王爷怎么知道?”
朱永宁一叹:“我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像他这样的笨蛋,还会抓着绳索往脖颈上套。”
小媚道:“王爷自然不会看着言公子去寻死。”
朱永宁轻轻一笑,目光里似多情,似无情。“那是自然……”
自然什么?会还是不会?
小媚认识这人这么久,也猜不透小王爷此刻心中所想。
朱永宁的目光已经转到窗外,那辆金色的车子正经过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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