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早察觉钟离竟便是那日永业寺遇见的人后,她就隐约有了心理准备,自己的身份对方怕是早就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如今对方就是明着抓了她的小辫子,她却连人家一根汗毛都没捞着。
江湖险恶啊。
肖南回瑟瑟发抖地翻了个身,暗自祈祷对方不要是青怀候府的对头。
如果。。。。。。如果真的是对头呢?
那便。。。。。。杀了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肖南回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不是没杀过人,但在战场之外,她还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动过杀心。眼下和她共处一室的人毫无武功,随身护卫又外出不知何时回来,她现在要是想动手,对方估计毫无反手之力。
可不知为何,肖南回还是会隐隐感觉到不安。
这不安来自于人对危险本能的感应。有时候,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你放心,我与你是同路人,算不得敌人。”
钟离竟的声音将肖南回吓了一跳,那人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她一个翻身从条凳上坐了起来,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借此掩盖自己的异样:“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
刚倒满的杯子被一只纤长的手端了起来,手的主人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放回桌上。
“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有。
杀了你就是一种选择。
肖南回望着那空杯子舔了舔嘴唇,手指不自觉地摸上眼前桌子的下沿,她在住进来的时候便在那里藏了一把匕首。
她该不该用整个侯府来冒这个险呢?
就在此时,房顶传来一声细微声响。
啪嗒一声。
那只刚刚一直趴在屋梁上的壁虎不知为何掉了下来,正落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它惊慌失措地在那茶杯与茶壶间挣扎了一番,突然断了自己的一截尾巴,随后急匆匆地逃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了肖南回的思绪,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桌上那还在跳动的半截尾巴,没成想对面的人却笑起来。
“你瞧,一只小小的壁虎尚且知道断尾求生,人也一样。”
肖南回语气不善:“你这话是何意?”
钟离竟的嘴角还残存着一点笑意,让人分辨不出那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自然是说邹思防的事。不然,你以为呢?”
肖南回默不作声。
她以为?她才不会承认:刚刚的某一瞬间,虽然明明刀在手中,她却有一种自己才是鱼肉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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