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羡心知肚明。
落水那一下,是他亲自将腰上的白绫松开的。他没有领白尽泽的情,将一番好心置之不理,是他有错。
余羡心中有愧却也不说,围着岩洞转一圈回来。跳水不能,继续待下去实在浪费时辰。
他先憋不住,抬手将白尽泽腕上的白绫拿下来缠在自己腰上,语调清凉,说得却是:“我不松了。”
白尽泽愣了片刻,点头不语。
余羡望着他的脸,从中没有找到一点怪罪,还没有到决绝黑脸的地步。
他迈步靠近,试探得握住白尽泽的手,待察觉对方不曾推开,握改成了抱。
他大抵是想讨好,却实在不会,面目表情僵硬,背部都绷直了。
用下巴轻轻贴着白尽泽的胸口,在他身上汲取到足够的温热。
他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只是情况危急才选择松开的白绫,如何能让百无禁忌的人这样在意……
白尽泽始终不将人推开,也不予任何回应。他能做到的决绝便是这般,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回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白尽泽,你理一理我。”
余羡轻声道。
“做什么?”
白尽泽问。
“我错了。”
余羡没看他,“你这样,我便觉得我什么都错了。”
“罢了。”
“不能罢了。”
余羡抱人的手臂不曾用一点力,只是默默掐紧了自己的手指,骨节泛白,指腹青乌。他憋了许久终于问出口。
“我是不是触犯到了你的禁忌?你若不同我说,就此作罢,下次我还会犯同样的错,你又打算不理我几回?”
“白尽泽,我不喜欢这样。”
余羡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似一阵微弱的风,贴耳而过,过去就过去了。
“你既然不愿理,日后也不要理了。”
余羡松了手,不知何时泛红了眼眶,倔强地别开面,“我知道,我定是死过的人,不怕再死一次。我如此无用,尽给你添烦,如此你无需再管我了…”
他预备离开。
不知是沉默还是愣神的白尽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你在我面前还要遇险。”
他不愿说出这句话,永远都不愿。这样的恐惧让他恍惚回到与悬棺周旋的时日。就连白尽泽也忘了具体是多久。
他不知失去以后又要等几个万年才能将人寻回来。更不知,寻回来的人到底还记不记得他。
溯方那次,余羡是在他怀里死去的。他什么都不怕,唯有关乎雪凰的事,不想马虎,亦开不得玩笑。
白尽泽在颤抖,这样的颤抖和冷无关。余羡有些害怕了,重新握住他的手,“白尽泽,你怎么了?”
“无事。”
他还是不说。
这一边,云挽苏从栈道一路往下走,越走越深,心中微微发毛,便不再往前。
淡定没多久,转身拔腿就跑。
若待在原地,起码还能等到他们回来寻。他若自己乱跑,怕是彻底要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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