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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第1页)

“爷爷,怎么还自己劈柴?叫谁不行。你这身子骨能行?”

志坤拿过来一个没劈的木桩子坐上去,问老爷子。

“没事,这点事我自己就行,叫你们来还得吃我几个大白馒头,哈哈。再说了,夏天我不动换动换,等天冷了就更不行了。”老爷子,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还愿意搭和志坤。

“收完秋,棒子下来,用棒瓤子烧炕就行啊,用不着劈柴火。”志坤跟爷爷时间短,摸不准老爷子的脉,也没敢顺竿爬的开玩笑。

“我听说,你给你娘买了个戏匣子?行,志坤啊,挣点钱得想着点你娘。你爸啊,是个吃凉不管酸的主儿,你娘也遭了不少罪。你家仨小子,自从拉上套,你娘就没松快过。”。老爷子越老越明白,当年放着给他生了仨所以的三儿媳不管,偏帮着老大屋里。这会儿又开始帮着志坤娘教育他。

“嗯,买了。我过来是想问你个事啊,爷爷。”

志坤打算开口了。

“啥事?大事我得想着你大伯,小事你也不用找我,”

老爷子心里还是想着大伯一家人。志坤心里不得劲,但能说啥呢。志坤转身拿起斧子就开始劈柴。劈柴也不耽误回老爷子。

“是这样,爷爷。我想借梨行那个院子,养猪用。现在也用不上,我大伯二伯都有地方住,志基哥早就搬出去单住了,志城的宅子也有了着落。他们俩屋也用不上。你看我想用那个地方养猪,行不行?”

老爷子只是不停的抽着烟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一袋烟抽完,在偏房门槛子上把烟袋锅子磕了磕,又开始装起烟叶来。老爷子的手就像感觉不到烫一样,慢慢悠悠的装着烟叶,最后还用大拇指使劲摁了摁。又划开火柴点上,紧抽几口,把烟袋锅点着。晃了晃手里的火柴,晃灭了扔了出去。

“给你也不是不行,你容我思量思量。”

“行,爷爷,你思量着,我把柴火劈完放哪?”志坤不想催老爷子,也不想让一个84岁的老头劈柴。

“嗯,堆南墙根就行。架子我都准备好了,直接放就行。”老爷子吐着烟,跟志坤搭和着。

爷儿俩,谁也没再说话。只听见戏匣子里咿咿呀呀的戏文,还有志坤那抡起来砍在木桩子上的铛铛声。时不时还有老爷子咳嗽的声音掺进去。

直到戏匣子里的戏文不再是《哭紫荆》,咿咿呀呀的,仔细一听变成了《诸葛亮秋落五丈原》。志坤才把那堆木桩子,劈成柴。

“这梨木不好劈吧?”。老爷子终于开了口。

“嗯,梨木比那槐树硬,杨木最好劈。”志坤擦了擦汗,开始往南墙根堆柴火。抬起头看见南墙根上已经劈好了很多柴火,足够烧到明年开春了,就跟老爷子说。

“爷爷,够了,这些柴火只定能烧到明年开春了。你可别再劈了。”

“你想要梨行那个院子,你娘知道吗?”老爷子没就着志坤的话说下去,而是问起了梨行院子的事。

“我跟我娘说了,她也觉得用那个宅子养猪不犯毛病。要不然肯定让邻居膈应。”,志坤没敢说是他娘看中了那块地方,而是说他娘知道并同意借用那块地方。

“行,我知道了。你这样,再过一阵我就就84整了。老话讲,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这些年,日子都不好过,我也没过过寿,今年我得过一个。地方我选好了,就在你那屋。日子定在6月二十二。二十一集上买菜,二十二咱就办。这些年,你春英姐回来看我给我的钱、你爸给我的钱,还有你几个姑姑来看我给的钱。存下来一共有700多,我留下200。那500你拿走。过寿就用这个钱。”

“爷爷,这么大个事,你不跟大伯他们说一声?这个事放我们屋,大伯二伯能愿意?”志坤不记得小时候爷爷过寿是啥日子,但是让自己家办这个事,恐怕大伯二伯有意见。

“今儿后晌去吃饭,我就跟你大伯他们说,你一会儿去告诉你二伯,让他吃完后晌饭来你大伯屋。天津你二姑四姑,你负责发电报,你大姑跟三姑我让志基去送信儿。告诉你娘,只有你们三个屋里的大人孩子,你本烁大爷那屋里的大人孩子,还有你几个姑家的大人孩子,别人不叫。”。老爷子拿着烟袋,瞅着院子西面的那棵槐树,淡然的吩咐着。

“爷爷,过寿我给你准备一件新衣服吧。我在县里挣了点钱,新衣服我来。酒我准备。过两天我去趟李七庄,找李顺子来掌勺,让他提前一天来准备,让他提前给开个菜单,咱们自己家地里有的菜我来,没有的集上买。其他的花多少算多少,500花不了。”。志坤对着爷爷合计着。

“行,新衣服,裤子不用你准备,我有。你给我准备个对襟长袖短褂。买不着你就买布,你花子大娘手艺不错,也知道我尺寸,麻烦人家给我做一件。”,老爷子提出了要求。这要求不过分,对襟长袖短褂老爷子愿意穿,现在的衬衫老爷子不喜欢。

“得嘞,爷爷。柴火劈完了,您回去躺会儿就该吃后晌饭了,我去一趟二伯家就回了。我还得回去帮我娘拾掇后晌饭。”。柴火都堆好了,梨行院子的事,老爷子也得思量思量。就站起来,准备回。

“记住喽,梨行院子的事,你想要的话,就不能跟你大伯二伯提。”。老爷子没等志坤走出西跨院用烟袋把志坤拦了一下。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盯着志坤的眼神依然犀利。

“好唻,爷爷。”

虽然老爷子看上去态度不太好,最后一句话算是警告志坤,但也变相的表明,那个院子给志坤了。从爷爷的西跨院出来的时候,大伯一家已经回来了,堂屋上的烟囱里已经在冒烟。

跟二伯说完爷爷让他带的话,拒绝了二伯的留饭,志坤就回了家。回了家的志坤,看到老二老三已经回来了,俩人在帮着老娘做饭。跟两个弟弟对过眼神算打完招呼,志坤走到坐在小板凳上正在烧火的老娘跟前,接过老娘手里的风箱,让娘直起腰来歇一歇,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后,就开了口。

“娘,我跟爷爷说了,他没明说给咱,但是没反对,说思量思量,但是最后的话让我觉得没问题。还有,娘,爷爷想过个84的寿。爷爷想拿500块钱,让咱这屋操办。就叫三个屋里加本烁大爷一家外加四个姑姑家。再有出了门子的孙女也应该回来。娘,你咋想?”志坤把爷爷的话跟娘说了下,忐忑的等着娘的回答。

堂屋里,只有柴火在灶里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志坤手里的风箱也没再拉。老二切菜的刀也不敢过快的接触到案板,就连老三也不敢造次。兰大娘左手拿着碗,里面放的是面粉,右手的勺子还在不停在碗里和着。柴火的声音,听在志坤耳朵里,就像这火着在志坤的心里,心里有啥东西在被这柴火蒸煮着。直到灶里的柴火的燃烧声慢慢没了,也没听见有新声音加入进堂屋。

看老娘一直不说话,志坤心里越来越忐忑。于是就打算吃完后晌饭,回去跟爷爷好好说说。

理由嘛?不能说老娘不想管,就说他娘害怕大伯二伯有意见。才不敢接手这个事。自己父亲也没在家,万一惹出麻烦,不好处理。哎,其实除了梨行的事,志坤更想通过这件事,让娘跟爷爷之前的矛盾能化解掉,更想让爷爷对娘的付出有个公正的评价。让娘放下那些不愉快,轻轻松松享福。

现在看来,这个过程短不了。

“娘,你要是不愿意,一会儿我就再去趟爷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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