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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联姻下（第1页）

神仙妹妹满六岁那天，何大爷带着小公子受邀出席了生日家宴。按乡俗三、六、九、十二岁都为大生日，并有它的特定内涵，六岁是告别幼年走进童年的坎，因此生日宴有些小热闹。

席间，娃娃对桌上的大鱼大肉没兴趣，老是盯着小公子手中短刀目不转睛，实在忍不住，上前求借一看。

哪知小公子一反常态，手往后一背，不答应。

吃了闭门羹，神仙妹妹弄了个大红脸，心想，龙哥哥平素不是小气人呀？往常他俩关系的确不错，同住一个村，过家家长大，前半个月还“英雄救美”修理过他同学，忘了？今天怎么啦?

“龙哥哥，只看看，又不要你的，摸摸又不掉肉？”

两边家长看在眼里，喜上眉头，装作不在意忍而不发。

龙儿虽庶出，却是何大爷最宠爱的独生子。

十年前，他母亲邹氏与外公投亲来到潺陵镇，因亲戚搬迁不知所踪，流落此地，后盘缠用完，外公身染疾病而故，为葬外公，母亲只得沿街求助。有人告知她去求助大善人何大爷，碰巧何大爷路过，一说即成，慷慨掏钱替老人办了后事。

外公死后，母亲老家也没什么亲人，经人介绍去了一家财主大院带孩子，由于孩子顽皮好动，不慎落井溺亡。财主贪色，时常骚扰母亲，母亲秉性刚烈，力不从，积了恨，这次痛失儿子又添新恨，把母亲毒打一顿，捆在柴房还要报官。

半夜，母亲挣脱绳索逃出财主大院，仅带走祖传短刀，一人在街上游荡，心想，自己脚踏生地，举目无亲，真要坐牢，谁送牢饭？板子打不死也得饿死。本想逃回老家，但母亲兄弟姐妹，还有伯叔及氏族都已成为清兵刀下亡魂，哪还有家？想来想去不如一死。

母亲不知不觉来到外公坟前，大哭一场，哭自己命苦，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正想用刀抹脖子，突然想到了大善人何大爷。

父亲常说点滴之恩涌泉相报，这辈子这恩是报不了了，自己抹了脖子，这刀就成无主之物，父亲临终前交待过，命可丢，刀不能失，何不送给何大爷报恩。主意一定，擦掉泪水匆匆来到何氏医药馆。

这时天已吐白，正碰上医药馆小伙记开门营业，见母亲大清早跑来，知道有事，告知道：

“老爷出远门进货去了，不在家。”

母亲很失望，想了想回道：“哦，我没事，老家有人接我回去，往后不知何时能见恩公，这是我家祖传的稀罕物，留给恩公作个念想。”说完递过短刀，牙关一咬转身离去。

来到河边天已大亮，又哭一阵，也顾不上再想，一头栽进河水……

也许命不该绝，何大爷出门办货半月有余，运货的船此时正好抵港，早早起床正欲洗漱，忽见码头有人落水，忙叫船家划过去搭救。

无奈母亲死心已定，并不配合，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何大爷从小也是个水鬼，只得跳下水帮扶。上船后，何大爷定睛一看是母亲，不由大吃一惊。

母亲睁眼见是何大爷，初时以为在梦中，或在阴间，缓过神来不由放声大哭。问明原委后，何大爷安抚母亲一番，带回家中交给夫人看护，自己叫了顶轿子去了县衙。

当年的知县，也就是现已升迁的赵知洲。晚清官府成风，没有摆不平的事，何况见钱瞎子变亮子的赵知县。何大爷前前后后花了五百银钱，县老爷三百，财主二百，讨价还价，总算完事。

母亲别无去处，也就留在了医药馆做了勤杂。母亲勤快，头脑活，加之怀有一颗感恩之心，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很快得到了铺面中上上下下认可，嘴也甜，侍候夫人更是用心，夫人也开心。

何夫人无子，仅生二女，都已外嫁。老夫老妻若大家业，无子送终，想想也是件憾事。何夫人年岁大了，又有“大肚子”病，不可再出。请神婆入馆驱邪无果，然神婆心中有数，于是撺掇何夫人冲喜：

“依老身我看啊，你这病得冲冲喜，要老爷纳房小，一箭射两个肥斑鸡，病能好，又添子嗣……”

何夫人平时吃斋念佛，心地善良，早有此意。回应道：“就是没个好人家？”

神婆接着说：“眼前现存的呢，我看啦……”瞟一眼刚从窗口路过的母亲，努努嘴说道：“她胯骨多大呀，准生男丁，还有一副旺夫相……”

何夫人被彻底说服了，晚上与老爷商量，没听完，何大爷就叫起来，连连摇手说道：“不可不可！年龄相差太大，做儿媳还差不多……”

突然打住，自己哪来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最后还是成了龙儿的母亲。又给神婆蒙中了：不二年喜得一子，取名赐龙，小号龙儿。大凡老少配的结晶极为聪明，龙儿不例外，加之豪门的培养，儒家的熏陶，从小就显现了他过人的天赋，说话细声细气，尊长爱幼，七岁读完四书五经，今年考进了《仲淹大书院》，插班成了最小的一名学生。

大书院公立私办，由神父牵头联络各方绅士赞助兴起。神父的儿子探亲喜欢上了中国，滞留下来在院出任副院长，别开生门增加了体育、数学课程，颇有新校（官校）雏形。

由于有外教，学科前卫，又借用大文豪范仲淹命名书院，不二三年，方圆数百里闻名。进院不是有钱能进的，非笔考面试不可。

上学那天，神仙妹妹执意要送龙儿，俩人走在一起，女高男矮，都以为是姐弟俩。来到书院门前，不期遇上两个富家同学，索要见面礼，龙儿胆小，往神仙妹妹身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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