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朝廷下令我爹剿灭洮道马贼,我爹自然不敢违抗,官兵清缴了许多
贼寇。qishenpack可我爹也知道那些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加之他们也算盗亦有道,抢掠
时并不杀人……所以.最后并没有杀那些人,只是远远地流放了。”
“那是在你来锦州之前,那时为了堵住周景华的弹劾,阿爹还给他送了
许多财物……后来旁人以讹传讹,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救过他们。”韩维桑
抿唇笑道,“他们虽是贼寇,却很感念阿爹。果然,有好几年未再做马贼,这
洮道也清静了许多。后来朝廷赋税又加重。民不聊生,他们便重又干起了这勾
当,当时萧将军才将他们请了出来,劫掠你我入京的车队。”
“原来如此。”江载初点头道,“顾飞虽是草莽,倒是有铮铮铁骨。”
“你觉得他们能破铁浮屠吗?”
“十成中总有五六成吧。”江载初轻描淡写道,“莫想太多了,你早些睡
下吧。”
翌日,小镇上果然人马喧哗,四下的乡亲们牵着自己的马,负着一套看上去许久未用的藤甲,陆续赶来了。
川洮的男子个子不高,看上去黑瘦,却又不失精悼.往往是某一乡里来两三人,彼此间熟络地打着招呼,叉结伴去顾飞设下的数个接俦处。
最后被招募入伍的每个士兵.皆是顾飞遴选过的。
韩维桑看着一张张朴素、平淡无奇的脸。分明还足农夫模样,着实难以想象他们也曾经举着大刀,做过马贼。
身旁有个男子牵着马往前走,不经意间撞到了韩维桑.忙略带欺意道了声“抱歉”。
韩维桑却觉得他有些眼熟,出声喊住他:“你——你不就是——”
那中年男子只得停下脚步,讷讷笑道:“小姐还记得我?”
面皮黄瘦,下颌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就连江载初都认出来了,那是他刚到锦州时偷他钱包的小贼。
“我,我不是来偷东西。”那人结结巴巴道,“我是去打仗的。”
“你?”韩维桑有些吃惊.“你曾经做过……马贼吗?”
“之前做过,后来大家都回家种地了.也养得活老婆孩子,我也就改了那偷摸抢劫的毛病。”那人抓了抓头发,“昨天有人来村里.说是那些洛人不顶用,快打不过匈奴人了,咱虽不喜欢他们,也不能看着那些蛮子打到自己家里来啊!”
“你家中老小呢?”
“都存着粮呢,够他们吃个半年一年的。”那人笑了笑,竟也没了当日那股子油滑的味道,“那日的事,实在对不住了,也多谢这位公子没有将我送官。”
“你此去战场,不怕死吗?”江载初忽然静静问遒。
那人抹了抹脸,低头想了半晌.方道:“昨晚来募兵的兄弟道理说得明白,这仗咱们不打.将来就是老婆和娃子受苦.那时为了一象老小,我马贼也当了,钱袋也偷了,都是九死一生的勾当,打仗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维桑看着他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脸。他的辞藻并不华丽。甚至结结巴巴的.她却觉得眼眶微热——
这几年的时间,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和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也曾经觉得太过疲倦,难以支撑.
可到了这一刻。她真正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远处有人喊;“张二,我替你签了!”
他远远答应了一声,一骨碌翻身上了自己牵着的那匹瘦弱的马匹,朝两人拱了拱手:“我先过去了,两位,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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