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君在猎场休养了两日,便下令回宫。因他毒素未痊愈,偶尔还会感到头晕体乏,在太医叮嘱要多休养几日之后,他以病患的名义趁机住进了瑶台宫。
安静了多时的瑶台宫突然住进这么一尊大佛,可把婢女们都吓住了。行事起来竟比平日更加小心谨慎了许多,甚至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扰了这位天子养病。
苏璃也感受到了婢女们的紧张,尤其是彩云。往回她还常常喜欢在大殿内逗团子,如今韩湘君一来,她能躲则躲,连团子也鲜少抱了。也不知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被韩湘君吓成这样。
然她不知,韩湘君让秦忠私下恐吓过彩云,说以后苏璃若再有逃跑的心思,她必须如实禀告,否则定要断了她的双腿双手。
彩云吓得惶恐不安,从此再遇上韩湘君,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躲得老远。
此刻,韩湘君正躺在内殿的软塌上,陪着儿子玩耍,他身边堆着一摞高高的奏章。从他搬进瑶台宫的那天,罗青就让人抬了个大箱子过来,全是未处理的折子,苏璃见到时狐疑的看着男人,严重怀疑他想就此赖在她这里。
男人脸皮厚,被她看穿也没半分不好意思,仿佛在自己宫殿似的,还招呼人将案桌摆放齐整,甚至连他在承安殿惯常用的吃茶的器具也让人拿了过来,一副长久居住在此的架势。
鉴于他是病患,又是为自己而伤,她多多少少心里有些愧疚,于是便也默许了这样的事。
团子倒是很喜欢见到爹爹,原因是爹爹有力气将他举高高,每次被奶娘抱进殿里,他都伸长了脖颈去瞧他爹爹,意思明显得很,就想要爹爹陪他玩耍。
这会儿,韩湘君将肥儿子顶在头上,蹭着他的小肚子,逗得他咯咯咯大笑。
苏璃端着甜羹进来,递了一碗给他,接过团子,让他乖巧的坐着,再拿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
小团子就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吃一口就咧嘴笑,手舞足蹈,开心不已。
韩湘君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子俩。
他隐隐觉得,自从去过猎场之后,他跟苏璃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些,至少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态度冷淡,偶尔也会关心他了,就比如现在,本来是做甜羹给儿子吃的,却还想着给他也做了一份。
虽然回宫之后,她不再整日绕着他打转,服侍他吃药换药也没之前那般殷勤了,但此时他人住进了她的瑶台宫,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心里觉得分外满足。
这会儿见她只顾喂儿子,看也没看她,于是便坏心眼的伸长腿,悄悄的绊了绊儿子的小屁股。肥团子没坐稳,立马就歪倒在榻上,也不哭,还咯咯笑得欢。嘴巴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甜羹流得满嘴都是。
苏璃瞪了韩湘君一眼,“你做什么?”
没想着他悄然袭击被她发现了,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腿有些疼,便想伸展伸展,不小心的。”
苏璃瞥了眼他绑着白布条的小腿,如今已经没那么肿了,但整个小腿颜色却是乌青的,看起来更是唬人。心下一软,便关切问道:“很疼吗?那我一会儿给你揉一揉。”
韩湘君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赶紧将碗里的甜羹一口喝尽,“好。”
吃完甜羹,团子被奶娘抱了出去,空旷的殿内,就只剩两人,各自坐在软塌的一头。苏璃将他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解开白色的布条,沿着腿上的伤口,一圈一圈的细细按压起来。还时不时的问上一句,“这样疼吗?”、“这样呢?”、“力道重不重?”
韩湘君手上拿着奏章,却频频走神,上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全部心思都在感受那双细腻白嫩的小手,触摸在他的皮肤上,温柔有力,却又抓心挠肺。
他微微偏头,余光偷偷打量着她。
眼前的女人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温声细语。如今日的晨光,温暖和煦。
她变了许多,不再是最初在北征大营里见到的那个张扬放肆的女人,那个巧言令色、撒娇卖乖的女人,那个令他咬牙切齿却又欲罢不能的女人。
如今的她,身上更多了一分柔和,多了一分成熟温婉,和一分人间温暖。
也不是不好,可他更怀念当初那个放肆、没心没肺的妖精,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灵气生动。他觉得她天生就该是那样的人,哪怕是现在,也依旧觉得她骨子里还存留着些灵气生动。
只是不知为何,她将一切都掩饰了起来,回宫后再也没让他见过。
想到此,他微微叹了口气。
“不舒服吗?”她问,手上也停了下来。
他摇头,随后收回脚,将她拉过来。
苏璃有些犹豫,却抵不过他力气,被他带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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