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个小时,纪棠都在楼梯这边晃,抵达第三层的时候突然觉得双腿没力气了。
她坐下,第一次这样不顾形象,将额头抵着一截雪白的膝盖上,浓翘的眼睫半睁着,视线安静地看着楼梯口的暗黄色灯光渗入每个角落,也无声中营造出让人窒息的气氛。
往下看,仿佛楼梯看不见尽头一般,带着黑暗气息。纪棠突然感觉在想,她母亲自杀的时候,脑海中停留的那瞬间是什么?
是不是也像李琢琢那样有过求生欲,还是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的噩梦,那个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与她有着一张神似脸庞的美丽女人。
纪棠知道,那是赵音离――
她从未梦见过赵音离,昨晚梦见了,仿佛是在给她无声地警醒。
……
随着一声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楼梯口让人不能喘息般的的寂静。
纪棠心情极糟糕才会躲在这里冷静,怎料到还有人会出现,下意识地看过去,手心紧张的冒出一丝汗意,谁知却看见暗沉的阴影处一抹熟悉修长的西装身影缓缓出现。
在自己最茫然又倍感疲惫的时候,纪棠习惯的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待自愈后,又一身无敌的之态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之下。
永远,是不会轻易把自己最容易露出脆弱破绽的一面透露给别人。
她内心并不想让宋屿墨看到这些,即便是分开了,也不想让他看见。
宋屿墨在昏暗的光线下,步伐迈的极慢走到她的面前,保持着距离感,似乎有意等她从心里接纳自己,夜色沉静,四周的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直到纪棠耳朵,听见他低声说:“之前在楼下等你,谁知等到的你是保镖。他们告诉我,你走楼梯下来了……”
于是宋屿墨就在楼梯口处等她,看着腕表算时间,只不过半天都没有见她下来。
怕她摔倒磕碰到,只好挨个楼层上来查看。
谁知走到第三层,便先看见纪棠不顾形象地坐在阶梯上,身影被灯光笼罩得极为纤弱,脸蛋呈现出某种苍白惘然的表情。
很少看见她这样,宋屿墨在暗处观察了许久才出现。
纪棠想调整好情绪的,谁知道一看就宋屿墨的出现就破功,再也难以坚持。
她纤长的眼睫轻抖了下,仿佛带上了点泪意,在灯光下睫毛带着微弱光亮,很快消失不见:“宋屿墨……我发现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生气的是你,闹情绪的也是你,现在若无其事跑我面前来献殷勤的,还是你。”
她对他越来越没办法,打不走骂不走,还自有一套道理。
宋屿墨深眸注视着她,很专注,没有移开过,低声解释道:“抱歉,我昨晚喝的有点醉,下午才清醒……”
――否则他也不会到了天黑才过来。
纪棠大概是能猜到他为什么去喝醉买醉,却不知宋屿墨为了占上风,该死的男人胜负欲让他非得喝扒下情敌才罢休。
她眼尾处有些微微的红,许是喉咙处哽咽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用手去打了他肩膀一下,极轻的力道让宋屿墨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你很过分……”
宋屿墨被打还笑得出来,顺势地扣住她纤细手腕往怀里拉:“抱歉,昨晚是我把情绪发在你身上,都是我的错。”
纪棠被他昨晚那股偏执阴暗的劲儿折腾的够呛,否则也不会气到连夜赶走他。
多大的气在一整天后都消散的差不多,何况还是在她处于情绪很低落的时候,宋屿墨的出现,他的陪伴无疑是让纪棠的内心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他什么都没说,却用行动跟她证明了一点:有我在。
两人拥抱不到几秒,纪棠便收起情绪从他怀里出来,手腕依旧被扣着,仿佛松开就再也抓不住般,宋屿墨握紧几分,温声低语哄她:“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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