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器皿碎裂的声音传来,声音突兀而尖锐,两人一同回眸循声看去,姜月见更是提腰坐起。
碎裂的青花瓷坍落一地,碎片间,钱滴珠立刻跪了下来请罪。
太后宫中的器物样样价值不菲,钱滴珠自知就算将自己卖了或许都抵不上这样一件瓷器,她慌慌张张要收拾,姜月见端坐,身体微微后仰向椅靠,浅笑道:“无妨,收拾好了,便下去吧。”
太后娘娘如是说着,看似隐约带笑,实则眼中没一点温度。
她自是清楚钱滴珠在坤仪宫久了,原是个多么稳重本分的女官。今日不过撞见这一幕,便乱了心。
的确是留不得。
人走以后,几乎还不相信脖子仍然在自己脑袋上,钱滴珠惶惶然,险些又撞着前去送夜食的玉环。
姜月见让玉珠闭门,殿内轻悄无言,唯独药炉的火,煨着紫砂壶,偶尔发出的轻细的哔啵声音。
“哀家让钱滴珠走了,”姜月见微微佝腰,食指上护甲也不摘,居高而临下,蔷薇金丝纹路的坚硬护甲尖端挑起男子的颌骨,迫使他就这般抬高视线仰望于己,太后的嗓音悠闲,但充满上位者的凝视,“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哀家阳奉阴违。”
苏探微撞进太后盈盈眼波间,对方肢体舒展而随性,瞧着三分慵懒,七分威严,他其实并未被气势所恐吓,甚至觉得她这样甚好。
喉结轻轻一滚,“臣没有。”
护甲沿着男人细腻的皮肤轻轻地叩击,尖端几乎要刺入他的血管里去,锐痛无比。
姜月见笑道:“哀家有眼睛放在你身上。钱滴珠喜欢你。”
他皱起了眉,一阵沉默,须臾之后,男人决然地道:“那是她的事。”
姜月见冷哼,“这么说你也不是一无所知。”
男人不说话,形同默认。
姜月见想自己宠他过了火,让这个男人不晓得几斤几两了,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向上报备。在这僧多粥少的皇宫里,宫人自荐枕席的事儿可不少,那些个对食里,就有无数你情我愿抱团的,更别说他一个模样俊俏的正常男人。
“可臣只想要太后。”
男人不躲也不避,更不讳莫如深,沉稳地向她道。
太后怔忪一瞬,指尖松了。
他垂下眼睑,吃痛地抚了抚被护甲刮擦过的皮肤。
眨眼之后,太后再一次握住了苏探微的下巴,这次不见半分怒意,唇色如榴,凤眸含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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