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啸哥又给咱捎包子呢!谢了谢了!”黄黔一手抓着刚拧干的毛巾,一手接过熟食专用塑料口袋,嘴里插着牙刷,一说话就往外喷牙膏泡沫,“成子,我操,成子你他妈还睡呢?啸哥都跑完步回来了,你丫还睡!”
严啸笑了笑,一边脱明黄色的宽松背心,一边低声道:“让他睡吧,你们警院管得严,暑假一过,想睡懒觉都睡不成了。”
“被窝是理想的坟墓啊!”黄黔漱完口,抖开毛巾擦脸,“沈寻一早就去分局奔前途了,你呢,大清早去操场锻炼身体,我马上得出去打工,就成子这傻逼,大好时光浪费在睡懒觉上,没出息!”
刘渐成一个枕头砸下来,“别闹!”
砸完又道:“谢谢啸哥,晚上请你吃牛肉面,三两的。”
“你丫早点起来吧。”黄黔没好气道:“还是未来的警察呢,丢咱侦查专业的脸!你看看啸哥,人学经济的,被子叠得跟豆腐块儿似的,你呢?”
刘渐成蒙头就睡,在上铺拱出一座山。
黄黔继续站在屋中央喋喋不休,从沈寻多自律,讲到“外来户”严啸清早起来跑步,个个都是正面教材,个个都是懒觉专业户的榜样。
严啸懒得听两人掰扯,将汗湿的背心扔在盆子里,打算一会儿拿去水池边洗。
那天心血来潮跑来临江警察学院找沈寻,如今也住了几天了。沈寻这宿舍本是八人间,但只住了三人,空着五张床,他挑了沈寻的上铺,入住头一天和黄黔、刘渐成打了小半夜的扑克,喝了几罐啤酒,中午一起来就成了哥们儿。
从小和兵哥混在一起,严啸还挺适应警院的节奏。沈寻没靠家里,自己使了个力,在分局刑侦中队谋了个打杂的职,工作日早出晚归,有时还得加班,几乎没时间陪他逍遥。他倒也不在意,每天早早起来,先去操场跑个几公里,再在器械上做做力量训练。
这套他并不陌生。
严策大他四岁,没入伍之前逼着他训练,家中生活一切按部队里的要求来。到了最近两年,他亮明态度,绝不当兵,严策才没继续管他。
现下来警院借住,又带着散心的目的,早上去跑个步,消耗消耗多余的精力,非但不疲惫,反而有种久违的松快。
这趟算是来对了。
黄黔已经收拾好,正准备出门,嘴里叼着热腾腾的包子,居然还不忘念叨刘渐成,“你不学沈寻和啸哥,起码看看昭凡吧!像你这样成天睡睡睡,下学期还得被昭凡教做人!”
严啸拿盆的手一顿,“昭凡”二字就像打开某个机关的钥匙,令他倏地失神。
昭凡……
昭凡。
心跳不经意地加速,一股难以克制的情绪在身体里穿行,带来纷纷扰扰的悸动。
脑海中仿佛有一支灵动的笔,正在自作主张地描摹昭凡的模样。
时间不早,黄黔终于不再念叨刘渐成,关门走了。严啸却站在原地,片刻后抬起手,用力地捋了捋额发,过了许久,才朝公共水池边走去。
天气炎热,即便是冷水也带着几分温度。拧开水龙头,严啸并未立即用盆子接住,而是双手捧起,往脸上浇去。
头脑正在发热——因为那个名字,无法自行冷静,只好让冷水帮个忙。
然而不知是水不够凉,还是那个名字带来的热度过甚,澎湃的心潮似火,竟难以浇灭。
严啸甩了甩头,一定神,轻声骂道:“操。”
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只道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有趣的美人,突然热血上脑,失了分寸而已。
沈寻说昭凡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体能馆,他初有“守株待兔”的念头,却堪堪压了下去。
也许只是一时冲动,睡一觉就消停了。
这几天过得自在,虽然带着笔记本电脑,却没上网,不去“铁汉情”,看不到帖子里那些糟心的评论,更不用在意小学生“几八”,简直是眼不见心不烦。无聊了就去篮球场凑个数,出一身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至于昭凡,倒是打从那天一起吃过烤猪蹄后,就再没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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