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忽然笑了一下,眉眼间神色恍惚,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光鲜。kanshun
顾初宁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看着陆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到,他虽然变了如此之多,可竟然还在记挂着她,于他来说,已然六年了。
陆远踉跄了一下,他喃喃道:“你说的对,就像我的长兄一样,他们永远不能回来了。”
顾初宁的嗓音有些干涩,她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他提起了陆显,他也是想念陆显的。
她虽嫁过去三月多陆显就染病身亡,但那段时日里她看的清清楚楚,陆远与陆显感情极好,比一般人家的兄弟还要亲近,而后她又死了,而陆远这般重视亲情,想来是很想念他们俩的。
陆远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已然一派清明:“方才是我糊涂了,天色也晚了,表妹你还是回去吧,”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陆远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暮光里。
珊瑚的神色有些惊奇:“姑娘,您说这表少爷怎么了,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说您死了又活了,一会儿又说他糊涂了。”
珊瑚叹了口气:“不过奴婢瞧着表少爷很是可怜,方才他言语之间提及了他那长兄,想来他这人极是重视亲情,他说像您的那位故人想来也是他的亲人吧。”
顾初宁听了珊瑚的话沉默了起来,珊瑚说的对,纵然他现在变了许多,却还记得她与陆显,她叹了口气:“咱们回去吧。”
珊瑚应了一声:“是,姑娘。”
待回到禅房天又暗了一些,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顾初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纪氏在禅房里,她有些惊讶:“姨母?您怎么会在这里。”
屋里面纪氏有些焦急,来回走动,此刻见了顾初宁忽然就安心了:“先前我同老夫人去听将佛经,只道你们几个小姑娘去玩去了,可等回来的时候就只你不在,可是莹姐儿欺负你了,”俩人一起出去,回来的却一早一晚,怨不得她怀疑。
顾初宁才想起这茬:“莹妹妹没有欺负我,她一贯就那个性子,说话太直爽了些,今日也只是言语间有些不合罢了,倒是劳烦姨母担心了。”
纪氏闻言就放心了许多:“我还以为莹姐儿同你闹了什么矛盾,姨母身份卑微,你也直不起腰来,”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莹姐儿是府里的正经姑娘,你往后若是同她交好于你也有利。”
顾初宁点点头,宋莹虽只是庶女,可到底是赫赫闻名的济宁侯府的姑娘,日后婚嫁的夫婿定然错不了,她明白纪氏的心意。
纪氏摸了摸顾初宁的脸:“好了,那咱们去用膳吧。”
这之后再无其他的事了,顾初宁用完膳就回了禅房休息。
山间的夜里颇有些凉,顾初宁盖上了青色的薄被,许是寺里的物件儿,她闻着觉得似乎有檀香的味道,很是助眠。
可是顾初宁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闭上眼就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幕,她现下心绪十分复杂,陆远竟然还记挂着陆显与她。
先前的种种相处,已然让她确定陆远变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的阿远,原本只想就这般各自安稳,可没想到他还念着亲情,可见他还是没有全然改变。
顾初宁心里越发烦躁,她用薄被蒙住了头,然后狠狠地翻了几个身,最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她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陆远了。
外面珊瑚正收拾好东西,还没等离开,就听见了自家姑娘闹出的动静,她小心翼翼地合上门扇,自从姑娘经了祝建白那事以后,就像是长大了许多一般,今日倒是难得的玩闹,珊瑚有些心疼,这样也好。
顾初宁渐渐安眠,而陆远却在京城的一家酒楼里。
自从钟楼前那番对话以后,陆远就下了山,一路骑马去了随意一间酒楼。
酒楼外面忽然响起清脆的两声梆子声“咚!咚!”,打更人的声音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个穿着粗布袍子的小厮站在柜台处和账房先生闲话:“这都是二更时分了,这位大人怎的还在此处,现在咱们酒楼里除了他再无旁人了。”
账房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算盘:“你瞧那桌上的酒瓶,这位大人一看着便是来买醉的,说不得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
那小厮挤眉弄眼的:“你瞧这大人,衣裳的料子一瞧着便是富贵人家的,这种公子哥儿买醉,说不得是伤了心,”他接着小声道:“估摸着是受了情伤。”
账房先生讶异道:“这位公子的品貌已是生的极俊,怎的还能有小娘子拒绝他不成。”
小厮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不定那姑娘生的更加貌美,若不然这公子怎会如此伤心。”
账房先生又捡起了手中的账本:“你过去瞧瞧吧,夜深了,过会儿就要宵禁了。”
小厮弓着腰上前,黑漆木桌上的青釉酒壶七歪八倒,那少爷伏在案几上,玄青色的袖袍沾了酒水,虽有些狼狈,但配上那副样貌,却显得风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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