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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阿婆（第2页）

昏暗的灯光下，老阿婆依然垂着头，高还是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位老阿婆却开始慢慢的扭动着身体，高这才现，她的背后竟然还背着一个箩筐，此刻她慢慢将箩筐卸下，放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的喉咙里，依然还在出那种让人不安的声音，她的双手，却颤抖着伸进了那个箩筐里。

箩筐里，是黑暗的，高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像那张他同样看不清的脸。

不过，当老阿婆缓缓的、颤抖着，将一件东西从箩筐里取出来的时候，高才忽然明白了这位老阿婆的来意。

此刻，老阿婆的双手上正端着一样东西，东西并不大，是圆筒状的，外面还用一层黑色的粗布包裹着。

她的手依然在颤抖着，那东西就在她的双手之上，也在颤抖着。

她依然垂着头，她的脸，也依然躲在黑暗之中。

她好像还在一直说着什么，但是那种从她喉咙里出的古怪声音，却好似忽然变得莫名的痛苦起来。

高见状，却也不知所措，但他还是问道：“阿婆，你是来我这里出货的吗？”

——高现在是个“铲地皮”的，通俗点说，就是在乡下山里收古董的。

铲地皮这样的活计，实在是最底层的饭碗，这是他头一次出来铲地皮，也是实在有些无奈。

其实他家祖辈一直做着古玩生意，在长沙清水塘还有一间两室的堂口，前些年高从部队退伍回家，因为父亲年迈多病，他便接手了堂口里的生意。

但是他这运气不太好，刚一走马上任就正好赶上长沙古玩行业整顿，于是生意就开始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不景气，以前铲地皮的老伙计们，因为给堂口供货的价格上不来，所以便都千般无奈，只好自己拿着东西去鬼市练摊了。

这样一来，就等于断了古玩堂口的命脉货源，他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也就只能靠吃老本，坐在看似冠冕堂皇的堂口里，混吃摸黑等死了。

所以迫于形势，今年春节高便约了一个同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来云南这边碰碰运气，希望收些偏门的古玩瓷玉，想着能带回长沙撑撑门面，多赚点吆喝钱。

这不，高见那老阿婆端出了一个粗布包裹，他便突然想到，那老阿婆十九八九，正是过来卖古玩的，但是对于他那试探性的问话，此刻门外的老阿婆，却依然是无动于衷。

不过高眼珠一转，便已想到这是何原因，想来那位老阿婆也许根本就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因为在当地这个年纪的怒族老人，是很少有人能听懂普通话的。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也还不踏实，心说这位老阿婆白天怎么不露面，偏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过来找我，这又是何原因啊？难道说……这位老阿婆手里的东西，还是个“到代的开门货”，本就见不得光？

高所说的到代，就是够年份；开门货，也叫一眼货，就是真东西。

当下高心里想得挺美，就有些激动起来，因为这些天他实在是颇受煎熬，地方没少走，功夫没少出，算一算也走了三四个村寨，却全是收些箭头钝斧，烂瓷瓦当的“荒货”，他还没有遇见一样能够入眼的真家伙。

荒货，就是指不值钱的玩意，虽然东西是老的，却没市场，没价值。

所以当下高心里突突乱跳，心说真是没想到啊，今天晚上竟然来了个送上门的生意，老天爷保佑，这一次可别让人太失望了。

于是他赶紧走到那位老阿婆身前，想要把她请进屋里说话。

但是那位老阿婆好像确实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端着手中的东西，喉咙里却依然不停的在出那种古怪的声音。

看着她如此状况，高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来想去，才想出个结论，心说难不成，她是想让我先验验她的货？

这样想着，也不知道对错，高就试着想去接过那老阿婆手中的东西，没想到那老阿婆一拱手，还真就把东西交给了高。

于是高小心翼翼的端起那个东西，这才现，这东西还挺压手的，重量实在不轻，不过与此同时，就在那昏暗的灯光下，高却也无心瞥到了那位老阿婆的双手，不由得顿时他心中一紧，打了个寒颤，差点就把此刻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原来，那位老阿婆的一双手掌上，竟然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有，那完全就是一双灰白色的，光秃秃的，满是褶皱的手掌心。

但见高此刻一愣，那位老阿婆却也赶紧将手掌缩回到了衣袖里，颤抖着垂下了自己的手臂。

虽然此刻生的一切，都让高感觉十分古怪，但是他却并没有太多在意这些，因为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了他手中的这件东西上。

这件东西说起来并不大，好似个足球大小，却还算有些份量。

它通体长条圆桶状，两侧平整呈圆形，两端粗壮，中间略细，外边用黑色粗布包裹，布面满是灰尘，像是已经存放了很长时间。

对待这种古玩，高自然很有经验，刚刚差点脱手将这东西掉在地上，已经把高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当下他便想赶紧找个地方托住放稳了，以防再次失手将那东西摔破。

于是他转身走入屋内，在床边蹲下，将那东西放在了木板床的被子上。

此刻，昏暗的灯光下，高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但是他的双手却还算稳定，他沉住底气，冷静的去打开那层包在外面的黑色粗布。

没想到，这层黑色的粗布还经过某种处理，好似浸过桐油，里里外外包了三四层，应该是用来对这件东西防潮防腐的。

当高小心翼翼的揭开最后一层粗布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却突然嗡的一声，整个身体也为之一振，就连呼吸也仿佛瞬间停止下来。

因为此刻虽在昏暗之中，高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色粗布之下，竟然显现出来一抹铜绿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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