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兵俺能干啥?”老孙咧嘴一笑:“在咱们这地界,老爷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当兵打仗,要么当绺子,想当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媳妇孩子热炕头那是想都甭想。
我小时候那阵,建奴打到我们村子,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干,那世道才叫一个乱。
本以为乱个几年也就好了。
结果这一晃过去了二十多年,现在还是这个鬼样子。
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反正没有其他的路选,老子我是和建奴有仇,所以才当的兵,要是没这份家仇,那说不准我就去建奴那当兵了,反正在哪都是干。”
三哥气的喝骂一句:“说的什么混账话,若是让监军的人听到,非要治你一个扰乱军心的罪过。”
老孙嘿嘿一笑,一脸的不在乎:“杀就杀了呗,反正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过一天是一天。”
“滚滚滚。”
三哥赶走老孙,扭头想安慰狗蛋两句,结果发现后者已经闭上双眼,似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三哥愣住了,慌忙伸手到狗蛋的鼻下。
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
狗蛋冻死了。
又或许不是冻死的,三哥在狗蛋的后背发现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此刻早已经不再流血。
锦州城上的鲜血太多,根本无法发现。
老孙走了回来,打兜里掏出一块很是精致的玉佩塞进狗蛋的怀里。
“这是老子前几天从一个建奴牛录尸体上摸的,打算将来要是有命活着,卖了这玩意买个媳妇,想想还是算了,留给你这个小子,到了阎王殿拿给无常老爷,通融下让你投个好胎。
再不行,当猫当狗也好,这世道太难,下辈子别来了。”
周围坐着的士兵们都看着,没人说话,也没人哭泣,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淡漠。
三哥也没有哭,无声的张了张嘴,最后默默磨起手里的刀。
士兵们的心声无人知晓,作为辽东督师的袁崇焕,此刻有着他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
在锦州总兵府,总兵吴襄和八月初才从祖天寿更名的副总兵祖大寿在大声喝骂着毛文龙。
“围城战打了三个月,他毛文龙迟迟不出兵,操他娘的,他是想看着咱们都死在这吗。”
“我早就说过毛文龙这人忠奸难辨,说不准早就和皇太极暗通款曲,要不然,皇太极这次怎么敢那么大胆的来攻咱们锦州,去年他可是才在咱们这吃过苦头,落荒而逃。”
年轻的将领们鼓噪起来:“督师,快快书信京城,请陛下砍了毛文龙吧。”
袁崇焕没说话,抱着膀子望向地图发呆。
他的沉默反而压制住了吵闹的局面,众将见袁崇焕如此,叫骂几句后也都渐渐安静下来。
“骂完了?”
袁崇焕扭头看了一眼大家,随后继续目视地图:“骂完了的话,那我说两句。”
“眼下已经进了十月,这几年天寒地冻,出奇的冷,十月的天比往年正月还冷,咱们吃不消建奴也吃不消,到现在都没退,这不合常理。”
祖大寿又把矛头对准了毛文龙:“肯定是毛文龙投了建奴,所以他们才打算一鼓作气把锦州打下来。”
“这种无端的猜疑不要说。”袁崇焕抬起手打断:“如果毛文龙真投了皇太极,那出现在锦州城外的就不是六万大军,而是十六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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