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轻叩小书房的门扉,恭恭敬敬道。
裴桑枝闻声,将鎏金书签轻轻压入帐册,继而合拢册页,又将颗颗算珠皆归其位,这才抬首应道:“请进来吧。”
嗓音因久未言语而略显低哑,还漫着几分涩意。
又是裴明珠搬来的救兵吗?
眼看着裴临允不中用了,就请出了裴谨澄这尊小佛。
会会吧。
正好看账本看的疲惫困乏,是该劳逸结合一下。
“素华,上茶。”
裴桑枝揉了揉微微发胀的鬓角,漫不经心道。
素华躬身应下。
裴谨澄见状,不阴不阳道:“你倒是好本事,短短时日便笼络了母亲院里的下人。”
裴桑枝轻抿了一口茶,眉梢微挑:“这倒成了我的不是?说来,终究是母亲她不得人心罢了。”
“人心向背……”
裴桑枝摩挲着茶盏边缘,眼波流转,“又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说来说去,她是不可能有错的。
裴谨澄一梗,摆出一副沉痛地神情:“桑枝,你怎么就成了这样。
当年之事,实乃天意弄人,并非有人存心将你与春草调换。
如今阖府上下皆想着弥补于你,你又何苦这般执拗,闹得家中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一切都只是上天注定的命数。”
“你伤我之事,我不与你计较,只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
裴桑枝低低笑了一声,指节上横着几道陈年疤痕,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摩挲着青瓷茶盖。
忽地指尖一颤,茶盖“铮”
地磕在盏沿,溅出两三点茶汤。
“好个恶人先告状。”
“当初认祖归宗之时,你们嫌我长于乡野、混迹市井,谓我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又恐我碍了裴春草的眼,不仅对我冷眼相待,更纵容那些刁奴恶婢肆意折辱于我。”
“幸得上天垂怜,祖宗慈悲,不忍见我悲苦,祠堂起火,上京官宦勋爵知我处境,你们畏于人言,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
“你们以为我会渴求你们的爱,随便补偿我两下,施舍我些许温情,我就会感恩戴德替你们粉饰太平,甚至掏心掏肺的将满腔真心尽数奉上。”
“可如今发现我不买帐,就开始怨我睚眦必报,不知得饶认处且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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