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喉头上下滚动,三次吞咽。
一次比一次干涩。
一次比一次艰难。
衣公子终于剥完了他的橘子。
他把橘子掰成两半,撇下一枚汁水丰盈的橘子肉,道:“你似乎有话要说?”
顾惜朝张口,又闭口。
他恻然道:“你染了发?”
衣公子咽下一瓣橘子:“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自然些。我既然用你,就让我看到两年前的你!”
两年前的顾惜朝?
顾惜朝暗自惨笑。
我与你之间,横亘着一杯毒药、一次背叛,明言不会再有的信任,和天翻地覆的关系。
你却要叫这个跪着的我
站起来,在你面前,做回两年前的顾惜朝?
盛年啊,盛年。
顾惜朝这个人,已碎了膝盖、断了脊背,就为叫你再看他一眼,哪里还站得起来?
盛年啊,盛年。
既然你喜欢。
为叫你更久地将顾惜朝这个人看进眼里,他能将膝盖碎在你脚前,从此嵌进地里;那也能就着这跪着的姿态,在你眼前,演出站着的假象来!
顾惜朝闭了闭眼睛。
他总能演得很好。
当年在若相盛年面前如是,今日在衣公子面前,亦如是。
顾惜朝睁开眼睛。
他微微地舒展脊背。
自然而然地,演出从前与若相盛年对答的状态。
顾惜朝道:“我想说的是,你什么易容都没做,只借用了衣公子的身份,就大摇大摆来了汴梁?”
衣公子道:“借用?不。我就是衣公子。”
顾惜朝渐入佳境,他道:“你就是衣公子?可是衣公子出现的时间,比完颜盛年更早!”
顾惜朝:“…………!”
顾惜朝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惊讶、震撼、不敢置信,一并吸入腹中,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惊艳世人的真相:“先有衣公子,再有完颜盛年?”
衣公子颔首,叹息道:“不容易。时隔两年,又让我感受到了和聪明人打交道的方便。”
仿佛他当汇帝的这两年,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顾惜朝再道:“可就算你就是衣公子,你也不能除却染发,什么伪装都不做就出现在汴梁!但凡这汴梁城中,有一张汇帝的画像、有一个见过汇帝的人,你第二天就走不出这座城!”
“有趣,”衣公子伸出左手食指,抵在唇前,“惜朝,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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