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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暖春阁（第2页）

她说这话时，双眼盈满波光，美到极致。我的心里却有了惧意，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中生出，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谁？”

“我是谁？”她低声呢喃，随后摇了摇头，“我忘了。”

“我是谁呢？到底哪个是我？”她凄凄一笑，“初九，你应该知道了，对么？我之所以不希望暖夏跟着我，是因为这些话，这世上只你一人可说，也只你一人会信。”

我骇然的看着她：“你是曲婧儿？！”

她身子微颤了下，缓缓点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怎么回事？这一切，这……”

她拨弄着手里的茶杯，语调仍是不徐不疾：“娘亲死后三年，我守完了孝，向才便向我提亲。自那之后，我们恩爱幸福，琴瑟和鸣，未曾吵过一架。一年后我生下了洛儿，他像极了他的父亲，十分聪慧伶俐，却也在那一年，我家来了位友人，是向才的昔日同门，他家道中落，来借住两月。我们夫妻二人生性皆是良厚，欣然收留了他，未曾想却是引狼入室。他和城外的强盗们合谋，掳了我们母子，要挟向才在三天内筹到一万两纹银。”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没有等到第三天，在第二天便将我轮番奸。污，还将洛儿摔死在我面前，我抱着洛儿的尸体跳入了悬崖……”

我大怒：“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本以为我死了，岂料还能睁开眼睛。”她的神情依旧平淡如水，毫无波澜，“可是，抱在我怀里的却是上好的绸缎锦被，不是我的洛儿。”

“你附身在了陈家小姐的身上？”

“是，那会儿陈家小姐病重，大烧一场，我醒后不认识她们，她们也只当我傻了。后来我不敢再提，怕被人当了妖女捉去用火烧了。初九，这些话那天便想跟你说了，无奈暖夏一直跟着，我不能让她知晓我的身份。我说的这些，你信吗？”

自然是信，这种事虽少，却并非没有。

顿了顿，我问：“这之后，你自己研习了玄术巫术？”

她点头：“没错，血印也是在上面看到的，我以前本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但切实生在了我身上，我不得不信。向才也是如此，他与我一样，对这些都嗤之以鼻，所以他骂你欺世盗名，招摇撞骗，你切莫往心里去。”

我有什么好往心里去的，气的暴跳如雷的那人是杨修夷又不是我。说起来，这穆向才的嘴巴是真毒，一开始我看他没了媳妇的份上，忍着他的辱骂，后来我忍无可忍就要作时，原本幸灾乐祸的杨修夷先听不下去了，快我一步要去揍人，我怕他闹出人命，只得压下自己的火气冲去拦他哄他，结果反倒是我不生气了。

我叹道：“他既是嗤之以鼻，却还跑来找我，可见他对你确实情深意重。”

“已经不是我了。”她随意一笑，抬头看我，“我变成陈素颜后，十分感激老天爷给我重生，我爹在我未出生时便死了，可陈素颜却有一个好父亲，他和蔼仁厚，对我呵护备至，我是他捧在手心上的至宝。我怂恿他来柳宣城做县令，他便极力在官场周旋，可人世百态，几回伤往，哪能美事都让我一人占了，当我看到向才身边的那个女人时……”

她终于笑不下去了，两行清泪落下，她哽咽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初九，你知道吗？以前我爱他的情深，如今却在痛恨，他对其他女人永远都是有礼而淡漠，也包括现在的我。看到他对如今的曲婧儿脉脉情深，我委实心如刀割！”

我摸出手绢递去：“你是想要我把你的魂魄换回去吗？”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错。”

她边笑边流泪：“我看过巫书，魂魄附体要在死亡的垂息之间，天时地利体质都对也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这些都是其次，我完全能掌握好，最重要的……”

她打断我，欣喜的问：“你可以做到将人的魂魄归体？”

我点头：“我可以，但魂魄附体最难的是遇到两具体质完全一样的身体。”

“既然我能附体过来，便说明这两具身体是一样的！”

我顿了顿，深知说这话有些残忍，但还是说了出来：“陈小姐，已经不一样了。”我看着她骤冷的表情，轻声说：“你的那具身体，如今的主人是只妖精，被妖精附体过的身子，体质大变，再也不是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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