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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1页)

我对爸爸妈妈卧室里关着的门产生了恐惧症。每天深夜我都能听到那扇门被关上的声音,像心脏一样跳动着闭合了。只要洛厄尔同意,晚上我就去他的卧室和他挤在一起睡,我想尽量待在这栋房子里离爸爸妈妈的卧室最远的地方。

有时候洛厄尔会很同情我,有时候他似乎也会很害怕,我们都经历着费恩消失和妈妈崩溃的重大变故,有一段时间,我们两个是一起面对的。洛厄尔会给我读书,或者边玩复杂的单人纸牌游戏边听我在一旁叽叽喳喳。他玩的游戏需要两三副牌,几乎没有赢的可能。洛厄尔就喜欢玩那种没人能赢得了的游戏。

有时候要是他半梦半醒的话,就会让我半夜爬到他的床上,以避开爸爸在卧室里怒吼的声音。可我半夜过来的时候他要是还很清醒,就会生气,把我送到楼上,让我自己在楼上默默地哭。在我们家,换床睡觉几乎是一种习俗,费恩和我基本上每天早上醒来躺的床都不是我们前一天晚上睡觉的床。爸爸妈妈也觉得不想自己一个人睡觉是哺乳动物的天性。尽管他们想让我们在各自的床上睡,因为我们一起睡觉就会互相拳打脚踢,但他们从来没有坚持过。

洛厄尔睡觉的时候,我就玩他的头发,好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喜欢用两根手指像剪刀似的夹住一小绺头发,然后用大拇指玩刺刺的头发尖。洛厄尔的发型跟《星球大战》里卢克·天行者的发型一样,但头发颜色却跟汉·索罗的一样。当然我那时候并没看过那部电影。我太小了,不能看那个,而且费恩也不能去电影院。但是我们有游戏卡,我从卡片上知道了他们的发型。

洛厄尔看过好几遍《星球大战》,就演给我们两个看。我最喜欢卢克。“我是卢克·天行者,我是来救你的。”费恩的品位比较复杂,她更喜欢汉·索罗。“笑起来吧,小绒球。”

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会让孩子很痛苦。当我终于可以看《星球大战》时,我发现影片最后卢克和汉都得了奖,但楚巴卡没有,我觉得整部电影被毁了。之前洛厄尔在给我们讲《星球大战》的时候把结局改了,所以我看到这里时非常震惊。

洛厄尔的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雪松味,味道来自一个装了三只老鼠的笼子,这些老鼠是被爸爸实验室的人丢掉的,它们一整晚都在不停地转笼子里的小转轮,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实验鼠从实验室的数据点转换成宠物的过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它们成了宠物以后,就有了名字,可以享受特权,还会定期去看兽医,这么大的转变在一下午之内就完成了。真是活生生的灰姑娘的故事!但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时,赫尔曼·明斯特、查理·柴德和戴头巾的小坦普尔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三只小老鼠而已。

洛厄尔身上也有味道,不臭,却很刺激我的感官,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变了。那时我以为这是因为他很生气,我以为我闻到的是生气的味道,但他正在长大,正慢慢失去童年甜蜜的味道,身上开始有了酸味。他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出汗。

大多数早上,哥哥都是在其他人醒来之前离开。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他一直跟比亚德夫妇一起吃早饭。比亚德夫妇没有孩子,是虔诚的基督徒,住在街对面。比亚德先生视力不好,洛厄尔每天都大声地给他读体育新闻,而比亚德夫人就在一旁煎培根鸡蛋。比亚德夫人觉得洛厄尔像苹果派一样甜,非常招人喜欢。

她知道一点我家的情况。布鲁明顿大多数人都知道一点,但是没人能真正明白。一天早上比亚德夫人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拿着一罐巧克力饼干,秋天温暖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衬得像天使一样。“我正在为你们全家人祈祷。”她跟我说,“记住,你是上帝造出来的人,一定会挺过这场风暴的。”

每个人都认为费恩死了,唐娜外婆说。你也可能这么想。但对于当时只有五岁的我来说,要是没人告诉我的话,我自己当然不可能想得到,然而所有比我大的人都想到了。

我只能告诉我自己,爸爸妈妈跟我解释过费恩为什么消失了,而且还解释过很多次,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罢了。事实上,他们几乎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这听起来更不可思议。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每天早上我都在恐惧中醒来,晚上在恐惧中睡去,这是一种刚刚萌芽的恐惧。而不知道恐惧的原因并没有减少我的恐惧,反倒让我更加恐惧。

无论如何,费恩当时没死,现在也没死。

洛厄尔开始看心理咨询师,而这成了爸爸每天晚上的独白中经常出现的话题。洛厄尔的咨询师建议他进行一次家庭商谈,跟父母单独交流,或者做一些可视化和催眠练习。而爸爸听到这些建议肯定会发怒。心理分析就是一派胡言,他会说,就是一些无用的文学理论。心理分析在写小说的时候可能还有点用,小说里一个人的生活可能因为童年时候的一次创伤而定型,当事人甚至可能对这次创伤没有一点印象。可是心理分析的盲对照和控制组在哪里?重复性数据又在哪里呢?

爸爸认为,心理分析的命名法只有在它被翻译成类拉丁语的英文的时候才有一些科学光泽。而在德语里,这个词只是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中性词。(你一定要想象他大吼着说出这些话的场景。在我长大的这个家庭里,发火的时候吼出“类拉丁语”、“命名法”和“科学光泽”等专业词汇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让哥哥看心理咨询师却是爸爸的主意。跟其他问题少年的家长一样,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而跟其他问题少年的家长一样,他只能想到去看心理咨询师。

而对我,他则是请了一个保姆,梅丽莎。梅丽莎是个大学生,戴着猫头鹰一样的眼镜,有着蓝色条纹的镜腿像闪电一样穿过她的头发。她来的第一个星期,只要她一来我就上床睡觉,直到她离开我才起床。承认吧,我就是保姆们梦寐以求的类型。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之前得到过教训。四岁的时候,有一个叫瑞琪儿的保姆为了让我不一直说话,喂了我好几勺用来做爆米花的玉米粒,还说要是我能保持一段时间不说话,玉米粒就会变成爆米花。听起来正合我意,所以我就忍着一直不说话,直到洛厄尔告诉我这绝对不可能实现。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保姆了。

当我习惯了梅丽莎以后,我决定喜欢她,她真是运气好,因为我想出了一个计划,那就是用我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说话——来拯救我的家庭,而我自己一个人做不到。我试着跟梅丽莎解释我将要为爸爸展示的游戏,以及我将要参加的测试,但她完全没搞懂。

所以我们彼此都做出了让步。她每次来都得教我一个词典上的新词,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词必须十分生僻,几乎没人会用到它,而她之前也从来不认识这个词。我不在乎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作为回报,我必须持续一个小时不跟她说话。她会用烤箱上的计时器来计时,而一般我都会每隔几分钟就问一次还有多长时间结束。我想说的话都积攒在我的胸膛里,直到越积越多,多到随时要爆炸。

“今天过得怎么样啊,小露丝?”爸爸下班回来后会这么问我,我就会告诉他今天过得“热情洋溢”,或是“平淡如水”,或是“正十二面体”。“听起来真不错。”爸爸会说。

我们的这些对话本来就没什么信息量,也不需要连贯。用词不当?加分点。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至少我还在继续着我的学习。费恩还在的时候,他心血来潮时就会把我叫过去,挽起袖子教我一些很难的词。

一天下午,唐娜外婆过来了,非得拉着妈妈出去转一圈——逛街喝咖啡。夏天过去了,秋天也在一点点流逝。梅丽莎本应该照看我,但却在看电视。

梅丽莎现在已经算是家里的一部分了,每天下午她都在家里看电视,尽管之前爸爸妈妈从来不让我白天看电视,认为孩子应该从零开始寻找自己的乐趣。

梅丽莎迷上了一部肥皂剧,不是爷爷奶奶看的那部,里面没有凯伦和拉里。梅丽莎看的这部肥皂剧主角有本、阿曼达、露丝尔和艾伦。如果说爷爷奶奶因为他们看的那部剧有一些色情镜头而觉得不满的话,梅丽莎看的这部剧完全就是一部禁片。梅丽莎让我跟她一起看,虽然我一点也看不懂。正是因为我一点也看不懂,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看。至于看电视的时候我应不应该保持安静,我们两个有不同的意见。

梅丽莎渐渐放松了警惕。她先教了我一个词然后让我保证绝不会对爸爸妈妈说这个词。这个词是“猥亵”。要是十几年以后“猥亵”这个词在高考中出现我一定能答对,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好运。这个词真的不太好用。

问问洛厄尔就知道我是不是个守承诺的人了。我一见到爸爸就说我今天过得很“猥亵”,而没说梅丽莎今天教我的官方词语“曼蒂安斯”,但是我不确定这个词有没有让爸爸更加坚定辞退梅丽莎的想法。

不管怎样,在我对爸爸说“猥亵”这个词之前,我对洛厄尔也说过。洛厄尔本来应该去上学的,可是有天却很早就回家了,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溜进来,朝我招手让我跟他到外面去。我就跟着他出去了,但还是一直说个不停,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安静。洛厄尔对我新学的词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把这些词抛在了脑后。

外面站着一个邻居,就是街角白色房子里那个念高中的大男孩,拉塞尔·图普曼。他正倚在妈妈那辆蓝色东风日产汽车上,疲倦地点起根烟吸了一口。我从来没想过可以在家门口见到拉塞尔·图普曼,一下子就被他迷住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洛厄尔举起手摇了摇,车钥匙在他拳头里叮叮地响。“你确定要带她?”拉塞尔问,看了我一眼,“我可听说她特别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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