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波折之后,法事继续进行。照见带着居士们绕棺诵念起了往生咒,李鹤隐在阴影中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人的面部一共有44块肌肉,能做出5000多个表情,其中最难识别的表情是哀伤。一场白事上,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嚎哭,会很难分辨出谁是真的痛入骨髓,谁是在敷衍了事。
还好,张秀的超度法会来的人不多,而且他们心思各异,几乎没人悲伤。
郭村长举着个细嘴茶壶坐在东边的高被太师椅上,二郎腿抖得茶壶直晃。他的眉头拧作一团,瞥一下尸体,瞪一眼张莉,最后就着壶嘴吲一口浓茶。照见从往生咒念到了阿弥陀经,郭村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相比郭村长的不耐烦,宛大夫就从容得多。
他的面相比郭村长柔和不少,年龄给他留下的只是慈祥与淡泊。今天晚上,宛大夫的目光一直跟着张莉,那份关切不似作假,真是担心她随时昏厥。
张莉是今夜的主家,也是唯一一个在哭的人。对其他人来说,张秀不过是个死了几十年的邻居,早就连模样都记不清了。但对于她来说,张秀是她晦暗前半生里唯一的光明。
她抽泣着在一边烧纸钱:“姐,这些钱你收好,在那边也别亏了自己。我挺好的,家里都挺好的,你就不要挂念了。姐,是我没本事,这么久了还让你晾在这……”
这话惊得李寡妇手脚发凉,赶紧过来劝:“大侄女,可别说了,村长还没走呢……”
张莉哼了一声,张婶也劝道:“小莉,听你李婶的话。今天是给秀儿超度,你这么哭,秀儿九泉之下怎么能安心?”
两个女人轮番劝解,张莉终于不再说话,低下头呜咽起来。
马上11点钟了,郭村长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李鹤让兔子留在屋里盯着,自己出来找文子。
夜色如墨,文子已经把头天扔在这里的车开到了祠堂外头。春夜的气温还是很低,小夫妻俩坐在车里打起了盹。
正瞌睡呢,车门开了,李鹤裹着一身寒气坐进了车里。
他打了个哆嗦:“这天真是冷得抽抽。白鹿呢?”
文子打了个哈欠:“躺后面睡着了。睡之前还害怕呢,怕睡着了再梦见张秀。我好容易才把她哄睡。”
“你也别太宠她了,还不都是她自己作的嘛。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
“鹤爷,自从被你说了之后,我看谁都像是凶手。从八点到现在,一共来了7个人。这不,我都偷偷拍了照片。”
李鹤接过手机,光线太暗,他勉强从二十多张照片中分辨出了五个人,剩下俩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文子伸手指点:“鹤爷,我觉得这些人都是特意过来的。每个人都在门口看了半天,有的还往里面探了探头,五个男人,两个女人,年龄都不小了。哦对了,还有一个带着狗的驼背老头,鹿鹿说是被兔子骂走的。他走了之后倒是没再回来,但是那只黄狗跑回来在门口趴了半天。”
李鹤把手机还给他:“没关系,还没到时候。对凶手来说,真正危险的是做完法事之后。那个时候是要给尸体重新穿装裹入殓的,挪动尸体的时候,樟木钉最容易暴露。凶手肯定会在一边瞪着。”
“那什么时候入殓啊?”
“一般是在和尚念完经祝祷结束之后。超度一般会念24个小时。当然,有的和尚不论时辰,只论经书数量,念够了数就停。我看这个照见和尚性情挺古板的,搞不好就是按经书算的。”
一听这个,文子彻底没精神了:“那不就没点儿了么。”
“所以我们这一行为什么收费那么贵呢?你们还能朝九晚五,我们压根儿就没点儿。行了我进去了,你再盯一会儿,没啥异常就打个盹吧。哎,记得把车窗打开个缝啊,当心二氧化碳中毒。”
李鹤拍了拍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享堂里,郭村长已经不见了。李鹤拽过兔子一问才知道,这祠堂西厢楼上有两间房,是专给守祠堂的人住的,郭村长熬不住困,找一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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