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攥着一把刀,刀上鲜血淋漓。
他道:“姜漫,过来。”
姜漫淡淡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刀:“你太残忍。杀了好多人。我要离你远远的,你不要来找我。我喜欢的人是梁玉琢。”
她转头冲梁玉琢笑得甜蜜:“我们走,再也不要理他。他就是个疯子。”
梁玉琢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
“疯子。”林见鹤喃喃,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疯子。”
“哗啦!”
浴池里的人突然起身,陈公公被溅了一身水,惊到:“殿下醒了?”
林见鹤面色苍白如纸,眼睛黑沉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陈公公忙拿起布巾替他擦身,心里担忧,每次点香,殿下必然睡个安稳好觉。这次怎地只睡了两炷□□夫。
“是不是又做梦了?”他担忧道。
林见鹤抿唇,水滴从下颌滴落,顺着覆了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滚下,滑入腰腹不见。
浴池的水是烫的。他身上却冒着寒意。
“姜姑娘在哪?”他开口,嗓子沙哑,有种支离破碎的脆弱。
陈公公道:“姜姑娘方才还在前殿,许是又在外头骑车玩,前一会儿还听见车轱辘‘哐当’‘哐当’的声音。”
林见鹤不耐地将满头湿发拨开,让陈公公动作快些:“若是手脚不麻利,便换个伶俐的来。”
陈公公苦笑:“殿下别急,论伺候殿下,谁也没有奴才得心应手啊。姜姑娘就在宫里,天地两部的暗卫将宫里围得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姜姑娘哪里都去不了。”
林见鹤眼底情绪黑暗,道:“我要去地牢一趟。”
陈公公感觉他语气不对,轻声道:“殿下?”
“我杀人如麻,还是个疯子,你不害怕?”他垂眸,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
“殿下并不疯。殿下只是病了,院正大人说了,殿下是心病。只要殿下好好吃药,待到病好,便不会总是想杀人。”陈公公替他一层一层披上衣衫,笑得和蔼,“殿下怎会杀人如麻。那些人都有该死的理由。相反,奴才觉得殿下很善良。”
“善良?”林见鹤嗤笑。
“当初若不是殿下将奴才从大皇子手里救出,奴才今日就不能伺候殿下了。”他最后将一件鹤氅披到林见鹤身上。
当时是一个很冷的冬日,大雪如斗,大皇子要让人将他压在雪地里打出血来,打断骨头,在雪里看梅花。
是七殿下救了他。他看着七殿下苦苦煎熬,夜夜噩梦缠身,日日睁着眼睛不敢睡。
那时候他还很小啊。
“殿下,好了。”
林见鹤抿唇:“地牢里那人,又如何说?”
他眼睫一颤,最昳丽漂亮的一张脸,声音却是阴冷的:“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能让我高兴。”
陈公公:“那便让他千刀万剐。”
林见鹤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诡谲难辨:“我要杀了他。”
说完,他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些。
陈公公亲眼见过七殿下病得厉害的时候。大皇子犹不敢与之正面相对。
当时殿下年纪还不大。他身上像是有两个人,一个憎恨所有人,恨不得杀光所有人,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一个却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算进囊中。他习武,受常人不能受之苦,让人心疼。
这样矛盾的两副面貌,却是一个人。
他还记得殿下抓了最善易容的九节,命他易容成梁玉琢时,脸上第一次露出笑。
愉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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